棋君话意刚尽,就在与龙渊剑的对峙中伯奕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大殿稍远处浮起了一层浅薄的水雾,雾气笼罩的地方景象先是扭曲、继而模糊、最后消融。
无尘面色紧张地看向无言,无言目光冷淡正襟危坐。无尘心里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三人里,最镇定的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青璃夫人。虽被缚妖索绑住不得自由,却未露半点的困窘。当然,无论有多少的陷阱与阴谋,要对付的也不会是她,她又有何好紧张的?
景象虚无的范围逐渐在扩大,越来越迫近三人站着的地方。
殿中物消融不见,多少实物化作虚无,却唯有天子宝座未受影响。
黝黑的凤目满载着寒意,许多的念头一晃而过,伯弈嘱咐无尘:“看好夫人!”
无尘应道:“师叔放心!”“好。”伯弈未再多话,身随音动,向天子宝座疾飞而去。
伯奕要去抓无言,却被宝座环罩的雾气所挡,如何也靠近不得?!无限好文在。
无言面无表情看着伯奕,伯弈这边神思难定,无尘却在后面惊叫出声:“师叔!”
以无尘的脾性,若非情势所迫遇了危险,绝不会惊慌失措。伯奕暗道不好,连忙回身救他,却仍是慢了一步。
承影剑对上七虹鞭,不过两招,无尘就被青璃出神入化的鞭法击中,从半空坠落,身子掉在生着薄雾的地面上消失不见了。
伯弈又急又怒,青璃悬立半空调笑着道:“哟,还真生气啦,你是要杀我以消心头恨,还是要去救你师侄呢?”
青色流光闪耀而起,伯弈手中豁然多出一柄暗影幽动、青龙环绕、一人多高的耀目长戟。
青璃见了不禁失声叫道:“弑神戟!”
戟随人至,伯弈不过随意地一挥,甚至没有用半点的法力,那长戟散的霸绝之气,就仿佛能将她的整个身体乃至三魂七魄都碾碎一般。
席天幕地的压迫感让青璃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美目大瞪、面容狰狞,呆若木鸡地看着伯弈挥动弑神戟朝她劈头砍来,她没有动弹又哪敢动弹?
覆面轻纱从中破开轻飘飘落下,青璃吓得身子瘫软险些跌倒。
即便心里再怒再气,伯奕终究未能下手,他掠过青璃,循着无尘跌落处跃下,跟着薄雾消融不见。
正如青璃所料,在消恨与救人中他必定会选救人,哪怕要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知过了多久,棋君出现,看着犹自出神的青璃,沉声说道:“即便他曾经有多了得,如今也不过毛头小子,夫人何必怕他?”
青璃苦笑,她对伯奕有种说不出的心软,就因为伯奕像极了她爱过的男人,他跟那人一样的通透聪慧,却又太过的多情。
多情?想到那人,青璃的眼中又浮现了无尽的恨,那个男人自诩对天地万物皆有情意,谈的是大道大义,却唯独对她从未上心,多有轻慢。
她的一生因他而毁,时至今日,她唯存了一个念想,就是以毕生的精力去折磨他去让他后悔去让他痛苦。
斗志再度激扬,青璃冷哼着道:“棋君以为引他们落下陷阱,就能高枕无忧?”
棋君手掌上托起一个青玉圆盒,震声叱道:“去!”那圆盒自他手中抛出,悬停半空,盒盖自开、盒口朝下,散出一团红黑交织的浮灵。
浮灵延展极快,所过处蒙上一层幽蓝,棋君身形晃动,十指于幽浮上迅捷移过,不过几弹指功夫,就见得大殿下约深三、四十丈的空洞,生了肋道卒林,化作巨大的象戏盘。
透过幽蓝的浮灵,站在殿上的人能清晰地看到盘上的所有动静。棋君居高临下俯视棋盘,冷言道:“老夫的局他侥幸解过一次,就绝不会有第二次。这一次,他只能是输。”
说着,他从手中抛出一黑一红两子,两子光滑无字,落进一左一右主帅位上。
青璃站在棋君侧后方,突然阴恻恻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既有嘲讽又别有深意,一盘棋就想赢全局,这老匹夫还真够天真的。不过,她的所图所谋还得仰仗着这贪心的蠢货,不得不与他周旋。
棋君专注棋盘不查青璃的二心,他倨傲说道:“今日就让你们再开开眼,看看老夫从未败过的象戏之局,是如何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