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领兵的将领有十人,今日请客,王中坤特意说明准备了好大的宴席,犒劳辛苦的军中朋友,请杜恭多带几个人。能走进这件屋子的六人都是杜恭的亲信,除了临时值哨的将领,他把看得上眼的人都带了过来。
王中坤提着血淋淋的尖刀,似笑非笑的绕着六个人走了一圈。他像是在挑选猎物,每一个人与他目光交接,便立刻像摸到火红的烙铁般低下头去。
“我信弥勒佛,平日很少杀人,每杀一人,便增添一份自身的罪孽。”他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块白布擦干净刀刃上的鲜血,“千户大人还有一口气,谁上去补一刀,我便绕了他的性命。”
杜恭翻着白眼,身体隔一段时间抽搐一下,已然离死不远。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王中坤的声音中充满着诱惑,“活命的机会啊。”
什么样的上官带什么样的武将,杜恭心狠手辣,杀南人百姓比蒙古人还残暴三分,他的部下中不会少了敢动手的人,王中坤静静的等着。
片刻之后,坐在最东边的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用沙哑的声音:“杀了大人,我们也没有活路。”
“有啊,”王中坤猛然回头,“杀了杜大人,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他哈哈的笑,整个屋子里只有他的笑声,听在六个带死的部将耳朵里说不尽的阴森。
“当官兵有什么好,动辄被上官打骂,见到蒙古人腰板永远是弯着的,上山落草为寇,大口喝酒,快意恩仇,不比当官兵强上百倍。”
大胡子挣扎着撑起身体,脸色纠结的看着同伴和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杜恭。
“王进忠,割下杜千户的头颅,我马上给你解药。”王中坤像个魔鬼,一步步把心智不坚的人诱骗进深渊。
大胡子身躯一抖,原来这位王东家知道自己名字。
王中坤两只肥手握在一起,“不要奇怪,我能叫出你们每个人的名字,还知道你们家住何处,家中有几口人。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查清楚你们的底细。”
这句话像是蕴含着什么邪恶的力量,在王进忠的背后推了一把。他猛然推开椅子,摇晃着身躯走向杜恭。他手上无力,无法与人搏斗,但砍掉一个躺在地上快要死去人的头颅没什么难度。
一个脸色白皙的年轻人开口大骂:“王进忠,谁忘了把你从行伍中提拔上来,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中坤冷笑,“果然兔儿爷最讲情义,杜恭死了,李庆儿当然不会在苟活人世,别着急,等一会才轮到你。”
朝廷军中将领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少,这个长相白皙的年轻人正是杜恭的相好。李庆儿没想到这件隐秘也被他知晓,也不知是怕了还是羞臊,张开的嘴巴喊不出一句声音。
在十几个人的围观下,王进忠亲手砍下上官的脑袋,他提着首级,脸上似哭似笑。
王中坤言出必践,摆手吩咐:“好了,给王大人解药。”
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先取走王进忠手中的腰刀,再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用温水溶解在杯中,灌入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