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信他,就不会想要用联姻的方式将他和刘家拴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要代价和利益,这便是刘墨的处事方式,只要外孙成为他的孙女婿,那么他将会倾尽全力去协助他,但若只是一个冠上别人姓氏的外孙,他出于对家族的考虑,就要掂量一下。
所以初色方才的话是在控诉他的不信任,若是信任,就不会想要在原本关系上加上一个姻亲的关系。
刘墨吃惊于外孙的敏锐,也对自己的心思感到羞愧,可是他是刘家最高的掌权人,他必须得这般考量。
可是,就在那个年轻的身影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感到深深的后悔,这二十年来他对这个外孙不闻不问,待两人的关系有些冰释的时候,他又起了这个心思,所有一切都搞砸在他的手中,不由无力又悔恨。
背对着刘墨越走越远的季初色,眸间不由自主浮起一抹淡淡的哀痛,虽然他知晓刘墨不是他的亲外公,但是在之前的二十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对这个外公一家存在着期冀,每当受到众叛亲离,亦或者噩梦惊醒的时候,他都希望有人能够感受到他的孤单落寞,可是等了二十年,都不曾实现过。
如今,这一份期待也被掐灭了。
他看着晨光熹微的天际,口中的苦涩渐渐淡去。
幸好,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回去,孤苦二十年的路,终究不再是他一个人。
那个充满着温暖气息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正站在榕树下,教训着一身脏兮兮的肉球女子,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回头看去,待看清来人的时候,脸上严肃的神情顿时散去,满眼含笑,“美人,你回来了!”
心里仅剩的一抹惆怅,最后在娘子的笑靥中淡去。
所有的失落在此刻都在眉心舒展开去。
“嗯,我回来了。”
也许从有了娘子开始,他才有了真正的家。
他淡淡一笑,所有的怅然都付诸在这真挚的笑容里。
天意自是不知道美人心里经历过大起大落,她只知道那随意站在墙边的人,就算是不说话,静静往那里一站,也牢牢攥住了她的心神。
她立即放弃了对丝丝的教训,快步朝他奔去。
季初色见娘子跑得飞快,生怕她摔倒,眉眼里不赞同地道,“慢些,小心脚下的石子。”
天意嬉笑着,脚步不慢反快,带起衣角,仿若一只翩跹的蝴蝶,朝着眼前的人欢喜扑去。
季初色看着由远及近的人,衣袂翩飞,笑容明净,俏生生地朝他快步而来,心中某一个地方好像被人轻轻一撞,顿时失神,双手朝她抬起,做好了迎接的姿势。
“呀——”天意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双手,心中欢喜,却不料被一颗石子绊住了脚,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突然一双白净的手朝她伸来,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耳边是好气又好笑且又好听的声音响起,“叫你小心点不听,万一我不在身边你该怎么办?”
天意就着他的力道站稳脚步,下意识回道,“如果你不在身边,我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悸动因你,冲动因你,喜不自胜也因你。
这一切只因你。
若你不在身边,我便不会情绪外露,也不会这般莽莽撞撞。
季初色眉间的折痕顿时被这句话抹去,托着那柔弱身子的手加重了力道,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
天意无比懊恼自己又不矜持了一回,可是下一刻却被淡淡的梅麝花香包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都被美人抱在了怀里。
她忽而低低一笑,因为她此时的耳朵正贴在美人的胸膛上,那一声声快速的心跳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原来美人也和她一眼,会心跳加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