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止恭敬有礼，进退有度，看的山鬼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当着杜素兮的面，毫不客气的夸赞道。

“你这个女娃娃，倒是十分的机敏聪慧，怪不得我那个弟子，多番提起你了，果真是个聪慧的，在这个世界，倒是难得了。”

听着山鬼的哈哈大笑，杜素兮神色浮现一抹古怪之色，这山鬼，竟然欣赏自己？而不是说自己大逆不道？自己不是听错了吧？她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可谓是惊世了，许多闺阁女子都觉得自己胆大包天，私下里还议论像自己这般的女子，是绝对嫁不出去的，这山鬼，竟然欣赏自己？

杜素兮是真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咳了咳，杜素兮觉得自己有必要谦虚一下，免得山鬼听到了自己所作出的那些事情后，有些接受不了。

却不曾想，山鬼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十分难受。

“你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啊，怕是好些男儿好汉都做不出来，什么时候我徒弟有你这般出息，我也算是无憾了。”

“.......”杜素兮眨了眨眼，一时之间分不清山鬼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神色一度郁闷。

强撑起一抹笑容，杜素兮看着山鬼开口道。“前辈，我今日来，是来找荆轲叙旧的，还望前辈行一个方便。”

山鬼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看着杜素兮，摇头叹息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可能不怎么方便。”

哈？杜素兮诧异的眨眨眼，有些茫然不解，却又听见山鬼开口道。

“荆轲他体质太弱，现在正在里面休养，没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杜素兮一怔，却也无可奈何，脑海之中想起荆轲的虚弱之态，也不好去强求，冲着山鬼一低头，盈盈笑道。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打扰前辈静修了，晚辈告退了。”

她说罢，刚要抬步离开，山鬼却急匆匆的喊住她。“哎哎哎，小娃娃，你别这么快走啊，虽然我这个徒弟不争气，但是我这个师父还在的啊，正好，我们可以唠唠嗑，聊一聊荆轲的事情，我跟你说啊，荆轲这小时候啊，可是.....”

不由分说的，杜素兮就被山鬼大师十分莫名其妙的给留了下来，基本上，都是山鬼再说，杜素兮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点头。勉强捧场。

就算是如此，那山鬼竟然还是讲的兴致勃勃的，没有一点疲倦之态，说的兴起之时，还手舞足蹈起来，十分开怀，看着这个老人如此快乐的模样，杜素兮几次要说出口的告辞，都被咽了下来，只是保持着笑容安静的听着这个老人说着。时不时的说几句自己的见解，每每都能让山鬼眼前一亮，有了新的感悟。

日光渐渐从炎炎之色，转换成一道绚烂的晚霞，山鬼似乎是有些累了，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杜素兮开口笑道。

“好久都没有跟别人说的如此的痛快了，小丫头，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看着山鬼脸上的开心之色，杜素兮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迎合道。

“前辈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山鬼却哈哈一笑，似乎是看出了杜素兮的勉强。撇撇嘴开口道。“小丫头，别以为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谈谈人生你就亏了，我告诉你，我山鬼可是大方着呢，我看你身子也虚弱的很，这一颗，是用紫珠草炼制的丹药，虽然不能够调理好你的身体，可是帮你改善一下却是没问题的，送给你了。”

山鬼说罢，将手中拿着的一个小盒子，十分大方的丢给了杜素兮。

接过丹药，杜素兮眼神闪过几分欣喜之色，刚想要收起来，忽然又是想到什么，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不是不知深浅的小丫头，心中一推敲，便已明白这颗丹药的珍贵之处。试想一下，连千年人参都对她没有多大效果，可这颗药丸竟然能够改善她的体质，足可以见它的珍贵之处。

这么珍贵的东西，她不能收！眼神之中闪过几分坚定之色，杜素兮虽然还是有些不舍，可还是拿出那盒子，放在山鬼的面前，勉强这才勾起一抹不在意的神色，看着山鬼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晚辈不能收，前辈还是收回去吧。”

山鬼一怔，显然是也没有想到杜素兮竟然会将东西还给他。看她那模样，也不会是不知道这丹药的珍贵之处的，竟然还还给他。一时之间，山鬼对于这个年轻的女子，更多了几分兴趣。

将脸一横，山鬼故作恼怒的开口道。

“怎么不能收了？看不起老头子的东西是不是？说了给你就是给你，啰嗦什么，真是吵闹！”

说罢，山鬼道袍一摆，将背对着杜素兮，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看的杜素兮一时哑然。

“前辈应该知道，这颗药丸，对于荆轲的珍贵之处，能够改善体质的神药，小女子虽然需要，但是荆轲却比我更加需要，山鬼前辈，还是拿给荆轲服用吧。”

杜素兮忍痛将那颗药丸放在山鬼面前的桌子上，刚刚就要提步离开，却被山鬼拦住。

“你这小娃娃，当真是不识抬举，我山鬼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被人送回来的道理？你知不知道，这颗药，对荆轲不但无用，反而有害，留在我这里，也是没用，若不是看你跟我投缘，老夫绝对不会将这种药丸送给你，你别真的不识抬举！”

山鬼说着，一脸恼羞成怒的将丹药重新塞进杜素兮的手中，一边冷哼道。“你就拿着吧，我山鬼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既然拿了我的东西，就记得要来多陪陪我，不要让我老人家无聊。”

这......

看着眼前这个分外倔强的老人，杜素兮心中泛起了丝丝涟漪。这颗丹药，是不是真的对荆轲无用，杜素兮半信半疑，只是这个老人，对自己，却是分外真心的。

深吸了一口气，杜素兮平复好自己心头的激荡，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看着山鬼，心中却是存了几分感动。

这个老人，对自己未免太好，好的让自己不知所措。

拜别了山鬼，杜素兮坐上马车，离开了。

她却是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山鬼看着那黑漆漆的屋子，沉重的叹息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四周黑暗的可怕，老人静静的看着那盘膝闭眼的青年，感慨道。

“这就是那个你可以为之付出生死的女子么？她是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明白，你做得到一切，她根本都不知道？”

青年睁开了眼睛，看向老人的目光之中，却带着点点的笑意。“她只要活着便好，知道不知道，不重要的。”

山鬼又是沉沉一叹，恨铁不成钢的感叹道。“我一世英名，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情种？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当真是个痴情郎！”

青年笑笑，不予置否，那双眼睛，却是温和平静，没有半分后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