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解,洛紫烟问道:“师父,师姐和师弟伤成这样,你怎么还有心关心天气?”
青竹子微微喘着气说道:“不过,很快就会散去,风起云散,云散日出,届时将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晴天!”
洛紫烟见青竹子自顾自地说话,只当他是再放松神经,也不再理他。而我听到这句话,却想到风起云散,云散日出。看来,必须得有一阵风来,才能驱散浓雾。而这些围困青竹林的兵将不正如这浓雾一样,经久不散吗?那吹散他们的风应该就是我了。是的,应该就是我了,成中博是我在天下茶馆得罪的,它所带来的官兵也是来对付我的。我若出去与之谈判或可免了一场争斗。一念至此,立时开口说道:“师父,我懂了!”
青竹子与我对视一笑,二人脸上尽是豁达之情。方吟雪和洛紫烟听到我凭空说了一句“我懂了”,有些不解。洛紫烟问道:“师弟,你说什么?”
我仍是微笑,肩胛骨上的伤口不似原来那么痛了。方吟雪捂着伤口,强自坐起,说道:“你,你不会……”
不待方吟雪把话说完,我忙说道:“我意已决。”
洛紫烟不明就里,但也隐隐感到不妙,说道:“雅尘师弟,你千万别做傻事。”
我说道:“师姐放心,我没有傻!”
洛紫烟不知我要做什么,听到我的回答,心中稍安。我对着门外喊道:“成中博,那日在天下茶馆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今日你来,无非是想要我的命,与他人无干,我今日便出门外任你处罚,但你必须撤兵,再不能与青竹林众人为难。”
成中博说道:“姓孔的,你倒还有些骨气。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报向日之仇,如果你甘愿出来受死,我又何必为难他人?”
我说道:“好!果然爽快,冲这一点,我死在你手里也不算窝囊。”
成中博闻言大笑。洛紫烟和方吟雪此时方知刚才我与青竹子的对话语意,立时说道:“不行!”
青竹子说道:“紫烟、吟雪,你们不要阻拦,今日之事是他鲁莽所致,若是他不能出面解决,便也不配做你二人的师弟,更不配做我青竹子的徒弟!”
方吟雪说道:“可是师父,这样他会死的!”
青竹子和我同声说道:“他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方吟雪心道:“成中博此番前来就是要他的命的,现在他出去,岂不是送死吗?”却因为过于激动,言语激烈,扯动了伤口,方吟雪痛的大叫了两声。
青竹子说道:“他还有大事未了,怎么能死?”
方吟雪平日里对师父,深信不疑,然今日事态严峻,这棋错一着,便是无可挽回的失败,故而紧张的说道:“师父?!”
洛紫烟此时倒是有些冷静,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师姐,你不用担心。师父所说的必有道理,咱们且听听师父的。”
方吟雪心中虽有些不解,却仍是沉默着等青竹子的解释。青竹子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隔壁拿件东西。”说完便颤微微地走向隔壁的房间。
众人不知青竹子在此生死攸关的时刻会拿什么出来,故而虽是担心,却也不乏一两分的好奇,便箕坐在地上等着。
不一会儿,青竹子左手拄着竹杖,右手抱着一个包裹走将出来。青竹子将包裹放到桌子上打开,众人一看,那包裹里竟然是一副用藤条编制的盔甲。那盔甲虽是藤条编制,却异常柔韧,摸起来全无生硬亘饹之感。青竹子捧出盔甲说道:“这副藤甲是我闲来无事所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身着以挡箭矢!待会儿你就穿上它,兴许免受些皮肉之害!”
洛紫烟依言侍奉我穿上,那藤甲甫一上身,但觉其轻若云雾,似有还无。如不是眼见灰色的藤条绕身,真感觉不到身上多了这样一层护身制衣。
青竹子说道:“雅尘,你记住。待会儿你出去,不是认错,不是辩解,更不是去制造其他的麻烦,你是去解决问题的!解决问题得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点了点头。方吟雪说道:“雅尘师弟,”我竖耳聆听她的嘱告,然而说到此处,方吟雪便无声音,似乎过了好久,她才又说道:“雅尘师弟,当心!”千言万语也许都在这“当心”两个字里了。我眼眶一热,使劲的点点头,而后开门向外走去,留下身后六只担心害怕的眼睛和三颗提心吊胆的心。
走到门外,但见厚雾转淡,可见度比刚才远了十数尺。举目望去,见四周竹林之内影影绰绰,弓箭满月,箭壶斜跨,似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你,令你望而生寒。四周看了一遍,不见成中博,我喊道:“姓成的,我孔雅尘在此,有什么不愉快的,冲我来吧!”
成中博阴声长笑,继而说道:“跪下,爬过来!”
我怒道:“凭什么?”
成中博冷笑数声,说道:“凭什么?哼哼,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两千兵卒,三百弓箭!”
我回道:“你这算不算威胁?”
成中博哈哈笑道:“威胁?哈哈,威胁你又怎样?你跪,还是不跪?”
我问道:“跪又如何,不跪又如何?”
成中博答道:“跪,你死;不跪,你们死!”话音未落,刺耳的笑声就肆虐于青竹林中,震得雾霭飘荡,山谷回响。
我尚未答话,方吟雪就喊道:“无耻!”却因过于激动在此扯动了山口,痛的血汗直流,咳咳的咳嗽了几声,依靠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洛紫烟喊道:“雅尘师弟,切莫下跪。大不了我们与他拼了!”
方吟雪因刚刚那一声怒喝,气息打乱,而今见洛紫烟如此坚贞,也不甘落后,但终因血气不足,只得气无力地说道:“是,雅尘师弟,就算死也不能给这无耻之徒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