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落叶飘飘,离愁的季节,多有游子。我与萱儿和紫烟,一路向南,见了无数携裹背包的人。有些怒马鲜衣,显然游客商贾;有些衣衫褴褛,不外乞丐流离。这日午时,走到九章郡南郊,却见山灰暗淡,绵延南展十数里,不见尽头;头顶云低阳骄,脚下野草枯黄,踏上去窸窣作响。虽是深秋,天气却也热得异常。萱儿此时的心情较三年前来时大为不同,甚为高兴,一路雀跃,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将我和她共同送尛儿回彭城得事情,一遍一遍的讲给紫烟听。紫烟听着萱儿得故事,心中讶异,暗想:不曾料这雅尘如此重情重义,背着尛儿得遗体徒步走了恁长路途,向日他讲我还有所不信,今日看着萱儿讲的绘声绘色,故事当是假不了的!不自觉多看了我几眼,渐渐地也与我话多了起来。
“你与尛儿真的是青梅竹马吗?”洛紫烟听萱儿讲我和尛儿小时候的事情,又想起那日师父说我是两千年后的人,觉得两者十分矛盾,不禁问道。
“当然是啦!”萱儿不待我回答,忙着说道。
洛紫烟看了萱儿一眼,说道:“萱儿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路走来,洛紫烟和池玉萱无话不谈,不知不觉间生出相惜之念,竟然不知从何时起彼此称呼其姐妹来。
“当然是真的!”池玉萱唯恐洛紫烟不相信,立时叫道,“紫烟妹妹,你有所不知,雅尘公子和我家小姐小时候可要好了。每天在一起玩耍嬉戏,就连,就连睡觉还在一起呢!”
我听到此当真想大笑。我十八岁才穿越过来,几时与你家小姐一起睡过觉?再说,尛儿冰清玉洁,又哪会如此轻浮?忽而转念,估计是那个雅尘吧?那时两人两小无猜,一起玩耍、嬉戏、休息是正常的!然而,洛紫烟听萱儿如此说,竟越发迷糊了,心中暗忖:师父说他是从两千年后过来的人,可是为什么萱儿说的这些如此真实?难道师父说的不对?可是,他自己也承认了啊?这是为什么呢?
洛紫烟为了弄清心中的谜团,开口向我问道:“原来雅尘师弟是这样的人啊?”
我莞尔一笑,道:“紫烟师姐,你跟师父这么长时间,师父有没有骗过你?”
洛紫烟当即答道:“师父生性正直,莫说对我,就是对外人,那也是绝对不讲胡话、瞎话的!”
听她如此说,我道:“既然师父从没骗过你,那我也没有骗你!”
洛紫烟急道:“那,那,那萱儿姐姐怎么说你和……”她本想说我和尛儿一起玩耍、嬉戏、睡觉等,只是对睡觉这两个字是万分那说出口的,便俏脸一红住了口。
我道:“那是雅尘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雅尘和长大后的雅尘,我,可不是一个人了!”
因为萱儿在旁,我不便直接说出自己不是那个雅尘,只好如此暗示紫烟,此雅尘非彼雅尘!此雅尘是穿越而来,彼雅尘是在此世生活的。好在,洛紫烟伶俐异常,立时悟出我话中含义当即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在你不是小时候的那个雅尘。”
萱儿虽也聪灵,然却不知我是穿越而来,更不知我根本就不是那个小时候的雅尘啦,故而猜想不透我这句话得含义,只想到雅尘公子今日已是一个男子汉,不再是当年那个淘气顽皮的孩子了,遂也附和着笑道:“是啊,是啊,雅尘公子小时候那么顽皮,现在竟然如此内敛,若不是我家小姐告诉我,我当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呢!”
洛紫烟与我相视一笑,同时望向自说自话,讲着小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的不同点得萱儿。
不知不觉三人行到山峰转角,却见转角处停着一辆马车。那马雪白如银,四蹄健壮,马瘦毛长当是千里良驹;再看那车轿画栋雕梁、玉珠轿帘、美丽异常。就连见多识广的萱儿都惊叹道:“哇,好美的车轿!”
洛紫烟常年在博雅闲居更是没见过什么高贵雅调得东西,如今见到如此美丽漂亮的车马,更是惊叹慌忙拉着萱儿向那马车跑去。我 来此恁长时间,当然更未见过,便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哪知那车轿之中断断续续的传来歌声,依稀一个女声唱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僴兮。赫 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 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这歌声伴着琴音,本该愉悦颂赞的一首诗,竟然被车轿中的人唱的如此悲伤。如同心中挚爱远离而去,多年不曾相见一般,怨艾肆意。
我们走进马车,但听车内一人说道:“小姐,你为他如此奔波,值吗?”
另一人幽幽答道:“莹儿,他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他淡然对绝联、潇洒诵华词、深情奏桐琴、奇笔画丹青的样子时时刻刻在我脑海里回旋。你知道吗,莹儿?在我听到你说他对出第一句联子,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我便已倾心于他!”
先前说话的那女子又道:“小姐,这三年来老爷为你挡去了多少提亲的人,你知道吗?他一去三年,都不知婚配与否,况且又是个乞丐,若是出了个好歹,小姐岂不是白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