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看着声泪俱下的李多祚,却只是微微一笑,她目光深沉地拿起了茶水,轻饮一口,忍不住道:“这茶好,是真的好。”
上官婉儿在一旁笑道:“陛下不只是品茶,品的还是陛下的心。”
武则天轻松惬意地道:“是么?这倒是真的,人有了心才好啊。”
上官婉儿看了一眼五体投地的李多祚,却是道:“陛下,我瞧着李大将军也是有心的。”
武则天淡淡地道:“是吗?”
上官婉儿道:“大将军虽是孟浪,可是对陛下却是忠心耿耿的。”
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李多祚听了这话,像是抓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是,是,臣虽无所长,却有一颗忠心,臣的忠心可鉴日月,臣愿为圣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武则天冷笑着看李多祚,缓缓地道:“是吗?这就好极了,朕取的就是你的忠心,如今国有危难,朕还要倚重李卿,不是?”
“臣不敢当,臣万死……”李多祚猜不出武则天的心事,只是见武则天忽冷忽热,心里非但没有觉得轻松一些,反而更加提心吊胆。
“这就好了。”武则天笑了,道:“李卿,河北的贼军不过是癣疥之患,朕看哪,也不必出城迎击了,你坐守洛阳,朕也就能放心。”
“还有呢,你的儿子李承训近来可好?”
一听武则天提到了他的儿子,李多祚猛地打了个激灵,满心恐惧,期期艾艾地道:“他赋闲于家,倒是还好。”
武则天幽幽叹口气,道:“男儿岂可闲养,依着朕看,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不如就入御史台吧,明日赐个侍御史,不过他终究不熟谙监察之事,凡事总要一步步的来,就让来俊臣带着他好生教导。”
“是,臣谢圣人恩典。”李多祚忙是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可是心却还是放不下。
武则天便笑着道:“好了,赶紧去布置吧,你这大将军可有得忙了。”
李多祚忙是出了大堂,见到了日光,他突然有一种两世为人的错觉,整个人到现在还是感觉自己的后襟有些凉,他忙是叫来了一个校尉,低声道:“后堂的那个人可还在吗?”
“还在!”
李多祚目中掠过一丝杀机,道:“你叫几个人请他到一出偏僻的地方……”李多祚说罢,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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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依旧闲坐在这南衙里,她一面吃茶,一面若有所思。
一切……都是这样的淡定从容,谁也不知,就在这南衙的后头已是血迹斑斑,而那身异处之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几个时辰后,天色将晚,堂中渐渐昏暗,上官婉儿拿着银钗拨了拨一旁的灯芯,使堂内更光亮了一些。
这挥洒下来的灯火照在武则天的脸上,却分明能看到武则天的轻描淡写的背后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倦。
只是这时,有个小宦官小心翼翼地到了武则天的身边,低声道:“圣人,飞骑去了庄子,不曾见公主殿下,已经在四处搜寻。”
“什么……”武则天的目光一凝,嘴唇不由哆嗦了一下。
她举着茶杯的手也不禁颤抖。
公主人在孟西,却是不知所踪,现在城外凶险无比,那么……
她胸口起伏起来,老半天,她咬着银牙,一旁的上官婉儿不禁道:“是不是让李多祚调遣一支禁军……”
武则天目光一冷,道:“你以为……李多祚就可靠?太平公主在城外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以免……被人拿着来大做文章。”她高傲地抬起头来,冷冷道:“朕的女儿,岂会让宵小所伤。”
沉吟片刻,她猛地想起一个人来,道:“朕准秦少游回京,他可回来了吗?”
那宦官摇摇头。
上官婉儿不由道:“秦少游多半是要留守驻地,死战到底了。”
武则天凝眉,眉宇之间不由府上一丝阴郁:“患难见真情,国难见忠义,这秦少游,朕从前还是小瞧了他啊,他若战死……准备厚葬,追加恩荣吧。”她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去,想要独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