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东西,并非是秦少游不明白,只是有些时候,理解未必透彻罢了。
可是王琚却是一点点明了要害,这个道理固然很浅显,可是身在局中的人,又有几人能看明白呢?
秦少游看着这个家伙,不禁笑了笑,道:“话虽如此,却又该如何到牵一而动国本的地步呢?”
王琚沉吟片刻,才道:“天下的高门,你看他们或许延续数百年,贵不可言,实则根子无非就是三样而已,靠联姻而与人共荣辱,靠财货而亨通天下,靠子弟和门生故吏而与许多人休戚与共。而秦上尉则不同,以学生之见,秦上尉虽无根基,却有特权,陛下欲使上尉制衡李氏,何不借此机会积蓄天下钱粮,招募勇壮,礼贤下士,以虎狼之师而占据孟津这要津之地,只要实力足够,便可后顾无忧。”
这番话,其实是空谈。
不过秦少游也能够理解,王琚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因为山庄里的许多东西,本来就是绝密,只怕连皇帝都未必知根知底。
所以王琚想要表现,只能空泛地说一些深挖洞、广积粮之类的话。
不过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秦少游抿嘴一笑,开始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全新的认识,刺杀武三思,这是有勇,能将利弊分析得这样清楚,这是有谋,这样有勇有谋的人,不可或缺。
那么现在……秦少游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人是否愿意为自己效命了,其实效命和效命是两回事,有一种效命,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便有才能,那也不显山露水,不肯露出全力,无非就是混吃等死罢了。而另外一种,则是大家一起有远景,有目标,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秦少游看着王琚,良久之后,他突然道:“王先生还想为秦某人效劳吗?”
王琚正色道:“王某愿为秦上尉效犬马之劳,敢不尽心尽力。”
这句话出来,让秦少游不禁皱眉,他自认自己绝对没有什么王霸之气,还不至于虎躯一震,就把人吓跪了。况且他也绝不是什么四世三公的名门之后,还不至于让人‘一见倾心’。
秦少游警惕地看着王琚,道:“理由呢,请王先生给一个愿为我效力的理由。”
王琚苦笑道:“上尉,王某还有其他的出路吗?”
“……”
很好,理由很好很强大。
秦少游略一失神,顿时明白了,这个人才是聪明人啊,跟聪明人打交道可是一点都不费力。他现在遭到了追捕,又可能株连到自己的朋友,为了明哲保身,所以他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一个有能力却无法保护自己的人,其实就和也行的孩童手里还揣着一个大金元宝差不多,现在秦少游已经看到了他的金元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若是他不甘心,以秦少游的性子,必定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与其如此,那倒不如乖乖就范,为秦少游效力。
秦少游抿嘴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从此之后,王先生就在此住下吧,工坊边儿有一处宅院,那儿禁卫森严,又临靠工坊,任何出入那里的人都是经过了几番盘查和检验,至于平时……王先生就委屈一些,先处理一些案牍上的事,我会命亲信之人取一些公文去,只是这官职,暂时却是不可能为你争取了。不知王先生以为如何?”
经过了一番亲切友好的恳谈,王琚似乎显得很是‘知足’,他深深作揖道:“谢秦上尉收容。”
秦少游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陛下将这团结营改为了天策军,奈何我的本部人马不过一千,按朝廷的规矩,一军卫人马在五千上下,只是要到五千,谈何容易,不过再招募两千人却也是刻不容缓的事,奈何我这里庄户的壮丁不足,却是不知王先生有什么高见。”
王琚笑吟吟地道:“这就要看秦上尉是想给谁练兵了。”
秦少游皱眉:“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