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不太留心婚事,尽管经由李苗的那番话,从侧面得知元明月才貌不俗,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也难怪,魏朝宗室女子,有些确实太过不堪;而元明月的“红颜祸水”事迹,在史书上还有明文记载着。周惠先入为主,自然对这婚事不报什么期望,虽然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也依然是能拖就拖,尽量推迟。
然而,在元明月的心中,因之前的那几件事情,却已经有了周惠这个名字。她的侍女申屠迦娜,曾得周惠的厚恩,自然也向着周惠,每每提及,总是以好话相应。如此两个月下来,元明月心中固然酝酿出了一份感情,对周惠生出几分期待;申屠迦娜也渐渐得到看重,和元明月之间好感日增,其亲密程度,居然已和服侍数年的侍女小冯相差仿佛。
这天晌午,申屠迦娜帮元明月去取东西,在前院碰见了阿兄申屠纥逻。听阿叔说周家伯侄刚刚过来,正在前厅拜候家主,申屠迦娜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回元明月的后院通报。
得知周惠伯侄一同登门,元明月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周家履行除夕之约,前来商议婚姻的事情。对此她原本已经期待许久,然而事到临头,心中倒有些患得患失起来,申屠迦娜提议说去前厅偷偷瞧下,她却怎么也不肯答应。
看她这般扭捏,申屠迦娜跺脚急道:“明月娘子,你不是问了婢子好几回。那周家二郎君是哪般形容吗?现在人来咱们家了,怎么能不去看下哩!”
说着,她不由分说,双手扣住元明月的手腕,拉她去往前厅。元明月拗不过她,也就半推半就的随她去了。
主仆二人穿门过院,又沿回廊绕过中门。很快就到达了前院。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见家主元宝炬领着一位年近六十的华服老者迤逦而来,此外还有一位二十余岁的白袍士子。紧紧的跟在华服老者身后,虽然是亦步亦趋,却毫无局促之态。望之自有一番深敏清朗、从容自然的风度。
申屠迦娜连忙停住步子,和元明月掩在廊柱之后,指着白袍士子悄声说道:“那人便是周家二郎君了。当日婢子的阿叔被大枷锁在马市之前,他也是穿着一身白衣,召来看守的县吏问话,然后重新审理了阿叔的案子……婢子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呢!”
元明月不置可否,悄悄望了半刻,忽然吩咐申屠迦娜道:“咱们向后堂瞧阿嫂去。”
“去后堂?”申屠迦娜眨了眨眼,“不听周家说什么咯?”
“要听你自个听好了,”元明月把手一摔。“我要去和阿嫂说说话儿。”
说完,她自顾自的转过身子,沿来路绕回后院。申屠迦娜无奈,只好随她一同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