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暴雨才刚刚过去，但天上却没有半丝乌云，只有那么一种无边无际的浩瀚，忍不住便让人叹起自己的渺小。

马小雅追出帐篷，入目便是满眼的死尸，个个死不瞑目，又是万般不甘的惊惧，但这种感情，却也只能永远的定格了。

死人，是没有机会再去报仇的。

而这些人中，并没有是谁，身上有着新鲜血迹。

可是刚才还那么浓重的血腥味，怎么可能眨眼就遁？

马小雅倏然皱眉，视线扫过地上尸体，余光处，突然火光闪过，急速向着林间扑去，马小雅心一沉，蓦身就追，却被随后跟出的锦朝拉住，“等一下！”

他急切的声音，低低的提醒，“小心有诈！”

眼前一片死尸，明明之前还散落各处，却转眼，就聚到眼前，而这暗中黑手，又是见血即退，这分明就不正常。

“这些人，都是曾经的青锋营精锐？”

他目光飞快的扫视一圈，出声又问，马小雅点点头，面色沉重，“都是被秦云峰一击必杀！”

也由此可知，秦云峰的身手，该到了何种地步？

可她不明白的是，这些尸体，明明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锦朝道，“来者不善。”

马小雅点头，“是的。”

她不是个蠢人，锦朝能够想到的凶险，她自然也能够想到。只是……她狠狠咬牙，“那人还未走远，我必须要追上去……万一，是绿腰她们呢？”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绿腰与红绫。

她们两个对她忠心耿耿，一路跟着她出门犯险，她身为主子，也永远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遇险而不管。

所以，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她也闯了！

“稍安勿燥！”

锦朝仍旧坚持，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既有哥哥对于妹妹的关爱，也有死士对于雇主的绝决，“总之，在危险没有排除之前，你不得离开我半步！”

顿了顿，又加一句，“这是王爷的命令！”

王爷的命令，便是他至死也不能退却的使命。

马小雅瞪着他：“哥！”

她跺脚，“可是绿腰与红绫，她们两个根本就没有自保能力，若是遇上坏人，她们会很危险的！”

“她们没有自保能力，那你就有吗？你别忘了……这些坏人，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锦朝面色沉暗，一根筋的死士，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她亲自去犯险！

“身为贴身侍女，她们为你而死，是为忠。可你若是因为她们而死……那便是愚！而且，小雅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身份是天女，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能为了这小小的两名侍女，而将整个云州府的数千万百姓，抛之脑后！”

不管是从大利大义出发，还是从个人私心出发，锦朝是说什么，都不可能会放她离开！

这样的夜，这样的血腥，这样的艰难险峻，她若真的跌入那人的陷井，那才叫绝对不可能的全身而退！

锦朝不允许！

相信，远在京城的宫祈玉，也不会允许！

“可是，如果我非要去呢？！”

说不过他，马小雅倏然就沉了脸，厉声道，“哥！如果我当真是天女的话，我就不会死！可是，假如我真的连绿腰与红绫都救不了，那我又何谈去救天下人？”

天女天女……多么一个高大上的尊崇与荣耀？

可是，这整个天下，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天女，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穿越者！

“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去定了！如果我真是天女，却连她们都救不了的话，那这个天女，我不当也罢！”

她一字一顿，态度分外坚持：“哥！请你……放开我！”

视线下垂，落在他有力的手间，“绿腰她们，是豁出命来跟着我一路去往云州的，我要真的这么自私，坐视她们遇险而不理，我还当什么天女？”

一字字，一句句，从大义，从小义，马小雅都讲得清清楚楚，“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弃她们于不顾！”

“而假如，今天遇险的人，是哥哥你，我也同样会这样做的。”

她话落，慢慢抬起眼，看着他。

那样清秀的娇容，却透着独属于她自己的娇傲与风采。

锦朝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为什么王爷，要对于马小雅另眼相看了。

她虽然小事迷糊，却是相当的有大智慧。她有一颗敏锐的心，更有一颗善良的心。

七窍玲珑，也不过如此。

“好！我陪你！”

他猛一点头，目光闪过坚毅，“只不过，大人要时刻跟在属下的身后！”

他保护她，职责所在，也发自内心。而现在，他不再称她“小雅”，而是尊为“大人”，这意思，便是刻意的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何为主，何为仆？

马小雅若是以前还很模糊的话，现在就已经很清楚了。

单单一个称呼，便隔了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