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也不知是多年的不易还是因为心想事成的激动与空虚,宫祈霖跪在床前,眼看着自己昏迷不醒的父皇,心中忽然就觉得想哭。
“父皇,儿臣不是不敬爱您,可是您这一场突然的中风,却是儿臣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这一次,儿臣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所以,父皇您老了,就好好的歇歇吧,儿臣会给您好好照顾这整个大周天下的。”
“还有……父皇的贵妃娘娘,儿臣也会好好的照顾的。”
那样一个出身山野的大美人,可几乎是他一手捧起来的,他不宠,又有谁去宠?
眉眼浮上怪异的诡笑,宫祈霖擦一把脸上的泪水。
“父皇,别怪儿臣心狠。实在是,您坐这个位子也够久了,是时候该让出来了!”
天下风云,一朝起。
宫社霖“咚”的一声,重重的将头磕落,自此之后,他就是大周帝王!
而宫祈玉,又算个什么东西?
再起身时,宫祈霖一身桀骜,紫衣蹁跹,“来人!”
他扬声向着外面喝道,有内侍进来,跪在地上听令,宫祈玉道,“传令天下,太子灵棺停七日起,葬东山皇陵!”
而至于父皇,就先这么睡着吧。
毕竟,父皇从来就是最疼他的,他再不孝,也不能亲手掐死父皇的……
想着,他抬步离去,步子走得既稳,又重。
却是无人得见,原本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大周帝王,那眼角落下的一滴泪,也不知是悔,还是恨。
片刻之后,苏非奉令进宫,宫祈霖道,“此次请世子爷进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到我们兄弟好久不曾聚在一起了,就想要抽个时间,好好坐下喝一杯的好。”
“唔,那好啊!听说七爷这里有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大白天喝着无趣,那就晚上?”
苏非眉眼一亮,顿时就迫不及待的说,“七爷,那可就说好了,晚上,等晚上的时候,我指定进宫来陪七爷好好喝个痛快,如何?”
想想那酒,想想那夜光杯,苏非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谗虫就跑出来了。
宫祈霖哑然一笑,忍不住便乐,“你呀,还是这么个德性,多少年了就一直没变过。但凡只要有酒,有肉,有喝的,有玩的,你还真是什么心都不操。”
多年都不变一下的人,仍旧这么直接,率真,还真是让人羡慕。
“那是,也不看我苏非是谁?哈哈哈!”
得意的伸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纨绔草包苏世子爷,这可是天京百姓给爷的称呼呢,咱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该忘了这一点是不是?”
别说什么王爷了,就算是给个皇帝也不当。
当王爷有什么好,还不是被人灰溜溜赶出天京城,扣了一顶叛王的帽子?
当皇帝有什么好,也同样不是被人关在这深宫之中,连喝一口水,说一句话,都是奢望?
心中闪过冷笑,苏非脸上笑得格外的得意,与非凡,宫祈霖细细看他的脸,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高高提起的心,不由得也跟着放了下来,似是仿不在意的道,“那苏非以后的打算呢?是要一直就当个纨绔的世子爷,然后再拖着这么一个草包的名声,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吗?”
抬手做了一个“请”,两人一同往春光明媚的御花园渐渐行去,均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宫祈霖咄咄如玉,俊美逼人,苏非阳光恣意,笑脸暖人。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沿路的太监宫女都看得几乎有些拔不开眼。
两人却谁都没有在意,一路进了御花园,有太监早就扯好了挡寒的帷幔,备好了瓜果,点心,热茶。
“来,坐下歇歇。”
看一眼天上的阳光,似乎才刚刚不到一竿子高的位置,但到底是春天来了,这样的阳光也不再显得寒冷,而是觉得暖意融融。
苏非不置可否的坐下,手边还有暖炉,身下还有软垫,顿时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好啊,不由自主的舔一下唇瓣,眉眼闪亮的道,“当一辈子的草包纨绔,其实也不错了。家父临去之时,留下的家产,也足够我苏非一辈子的衣食无忧了。只要不去赌,那些个家产,连我自己的子孙后代,也能保个够本。”
世人都知大周异姓王爷世子爷,是托着祖辈的蔽荫,才能有今天的权贵生活,别人心里懂,他自己心里又怎么会不懂?
唇角微微一扯,有一丝苦涩溢出,“只是这样的草包名声,但凡是个男人,又怎么能够忍受?”
尤其是他不止是一个男人,他还是一个继承家伙的苏氏世子爷!
如果他当真是一个纨绔草包也就罢了,可惜他不是。他这些年过得有多憋屈,其实他不说,宫祈霖也是能够明白的。
“我懂,你的这些苦,我都懂的。父皇……他这些年对你们的种种打压,我也都看在眼底。只是还请世子爷不要记恨才是。毕竟,他一国之君,所有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方方面面的牵制,方方面面的平和,身为一个帝王,也真是不容易。”
绞尽脑汁的整个除了算计,就是算计,虽然至高无上,但这其中的寂寞,也真没有几人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