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却笑吟看着他们,点头道,“是我。难得大家还都记得我这个曾经的秦淮河的头牌花娘,只不过今天这都是怎么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怎么一个个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难道她是鬼吗?
她不是,她还好好活着呢。
只是曾经的荣华富贵,已如过眼烟云一般,倏忽远去,可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不是吗?
“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热衷于谈论过去的种种,那么我凤阁也是打开门窗做生意的,倒不如各位赏个脸,就让我这个凤阁的妈妈,好好陪各位一杯,如何?”
凤凰浅浅笑语,又声若莺啼,极是婉约清脆,特别好听,满船的人却吓得各个都面若土色,悔不当初。更有甚者,已经腿软的跪地求饶,哀声一片。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既然来了我凤阁之上,就该是要尽情的玩乐嘛!这一个个的又是哭,又是闹,难道我凤凰还敢将你们这些人都杀了,做成蒸糕吃吗?”
凤凰眉眼扫过,又软软说着,她温柔可人的面目之下,说出的话语却是这般狠毒。
顿时,有人便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就跑,可刚到船边,竟发现不知何时,这船已然悄悄的开到了河中心。
两岸绿树青荫,花红柳艳,河面波光粼粼,花灯映红,如江山画色一般,如梦似幻,景致极美。
但此刻,跑到这边的人,却已经再度吓得腿都软了。
都这样了,还能再跑吗?
他不会水,怎么办?
“喜欢这水吗?喜欢就下去,下面很多漂亮的风景,你为什么不跳呢?”
凤凰慢慢的走过来,轻笑着说,眉眼如画,笑颜如花,可看在那人眼中,无疑是罗煞恶鬼。
那人瞬间就脸色煞白,失控的喊叫道,“你,你这个妖女,你别过来,别过来!”
凤凰充耳不闻,仍旧笑意盈盈,步步紧逼。花船飘飘荡荡,距离岸边越来越远,那人终于受不住这诡魅的压力,蓦然咬了牙,纵身一跃,一头就扎进了清亮的河水中,
凤凰“呵”的一声笑,足下站定,一边又自言自语道,“以为跳了河,就能保住这条命吗?”
话落,灯下的河水骤然便翻起了无数血花,一颗人头载浮载沉的拼命喊着救命,可每喊一句,身子就往下沉一分,每喊一句,河水便往进灌一些。
不出瞬息时间,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就整个沉入了河底,只剩一片片的血污,咕嘟咕嘟的往水面上冒着泡。
此时再看秦淮河,这一条孤船,竟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极远的地方,耳边琴竹丝弦之声,仍悠悠在河面飘荡,谁也不知道这里,已经多了一条人命。
众人眼睁睁看着,各个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又“哗啦”一声水响,一条湿漉漉的人影从河水里翻身而上,手里一把短剑还正滴着血水,众人一见,更加明白了。
顿时,人人心中都已经开始绝望,既上了这贼船,还能得下得去吗?
凤凰呵呵笑着,又轻轻拍着手,招呼着大家道,“来!都别怕,不听话的人才是这个下场呢。奴家愿诸位才子雅士,都能够好好听话,也都能够喝上奴家亲自酿的酒。”
话落,随着她聘聘婷婷的身子又重新步入船舱正中,已有人恭敬的送了坛美酒上来。
每人一只碧色的玉杯放到面前,如血一般的琼浆玉液斟入杯中,再对酌天上明月,吟诗做对,如此美景,惊艳,又有诗情。
若放在平时里,这些文人墨客哪一个不上去露两手?可眼下,满船的男人都被吓得簌簌发抖,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也没有一个,敢去触碰这般高贵优雅,人世难得一品的绝世美酒。
这女人就是罗煞,是妖女,试问她酿的酒,又有谁敢去喝?
“真是一群怂货!你们这些多男人,难道还怕我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成?”
凤凰冷眼看着,顿时又寒,手一挥,将距她最近的男人拉着衣领揪起来道,“爷,您看这人的血怎么样?他适不适合,做爷的种子?”
话落,纤纤玉指又猛一松开,那人吓得面色一白,翻眼晕了过去。
船身轻颤,步履稳健,一道嘶哑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的传入耳中:“一群废物!杀!”
风轻扬,河水飘荡。
半具鬼面,半生缘,残破的身子,如今最最恨毒的,便是这些自命风流的文人雅士!
“杀!”
手中美酒一扔,凤凰一声娇喝,刹那间,惨叫连连,血色飞溅。
只是片刻间,这些人的鲜血,就透过船舱里的小小缝隙,慢慢的滴入河中,染红了整半条的秦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