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谁知谷太后根本不上当,拍案怒喝,“婚约大事,岂同儿戏?!谁准你张口就是解除的?!”
江皇后则道:“母后何必转移话题?这秋孟敏的事情,还等您下懿旨削爵呢!”
秋曳澜心里叹了口气,谷太后没有在盛怒之下顺水推舟的解除她跟邓易的婚约——这个指望落空后,二后的吵架也没什么好听了,不过是那么回事。
果然谷太后跟江皇后唇枪舌战到最后,结论还是等元宵节过了,开大朝来讨论秋孟敏到底是孝还是不孝这个问题——说是不能为了西河王府的私事打扰了无辜臣子们的过年,但消息传出去,群臣能不马上备战起来吗?
“这样也是件好事,这种眼节骨上,谷俨总不敢公然拿表哥怎么样了吧?”秋曳澜这样想着,就听江皇后向谷太后道:“那么这段日子,西河王府上下,除了宁颐郡主外,就都禁足吧!”
谷太后冷冷的道:“宁颐郡主还在孝期,她想去什么地方?!”
“您忘记阮老将军了吗?”江皇后嫣然一笑,“老将军如今可不太好,去年年底还受了一场老来丧女之痛,难道现在连唯一的外孙女都不准伺候他几日了?”
“这阮清岩不是阮家嗣孙?”谷太后冷笑,“看年纪,他们兄妹……”
眼看没下限的太后就要说出孤男寡女之类的话来,江皇后道:“母后也觉得他们两个年纪都小,顾不了偌大将军府?媳妇也这么想呢,不过眼下阮家也没其他什么人了,就叫他们自己多上点心,先伺候着阮老将军吧。”
谷太后阴着脸待要说话,她身后站着的一名内侍忽然踏前一步,耳语数句。太后皱了皱眉,才道:“那就喊邓易也不时过去搭个手吧。”
江皇后嘴角一撇:“邓易?他不是要念书?”
“正月这几日,急什么?”谷太后傲然道,“他的底子还需要着紧这么点辰光?”
江皇后目光在秋曳澜身上打个转,见她没有什么惶急之色,也就让了一步:“就依母后。”
这样今儿的闹剧算是收场了——皇帝显然最擅长捕捉这种时刻,他原本萎靡的精神霎时大振!脱口而出:“孩儿恭送母后!”
江皇后乐不可支的附议:“媳妇恭送母后!”
本来打算喝碗热茶再走的谷太后,气得把端到手边的茶碗一把打翻,腾的站起来,看都不看让她不省心的儿子媳妇一眼,铁青着脸扬长而去!
“母后怎么了?”昏昏欲睡的皇帝茫然。
丹墀下秋曳澜用力咬住嘴唇来忍笑:这皇帝难道是个天然呆吗?
就听江皇后若无其事道:“母后把茶碗打翻了,当然要快点回去更衣!”说了这一句,也不给皇帝再次开口的机会,就开始打人了。
秋曳澜跟阮清岩当然是被和颜悦色的安慰一番,让他们回将军府去伺候阮老将军。
杨王妃刚才让福宁宫里见了血,早就被人拖出去、血迹也有快手宫人处理了。但秋金珠跟路老夫人她们还战战兢兢的跪着——江皇后现在的立场,看她们是非常不顺眼的。
这时候秋金珠的年纪救了她——才十岁的小女孩子,这次错的又是她父亲跟亲祖母。江皇后再自贬身份也犯不着亲自同秋金珠来计较,所以略过了她,吩咐左右:“路氏无状,赏她五下廷杖,逐出宫门吧!”
五下廷杖,对于路老夫人这年纪来说,可死可活。因为跟太后约好了元宵后召开大朝再战,皇后现在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活罪就难逃了。比活罪更痛苦的是面子——这次的事情不管怎么解决的,西河王府的体面算是扫地了。
但秋曳澜才不在乎,她默默感谢西河太妃的高瞻远瞩,当年正式把路老夫人赶出门外,让自己这个嫡亲的郡主,不需要认路老夫人这个庶祖母——所以现在路老夫人的死活、路老夫人的脸面,关她什么事呢?
出宫之后,她更关心:“幸亏刚才谷太后跟江皇后斗得激烈,都没招呼表哥。”
正常情况下,一个士子在下场前就得了太后、皇后这级别的注意,会给他的中榜、以后的仕途带来优势。不过今年情况不一样,薛畅这人是中立党——所谓中立党,做事公正严明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在二后之争中不偏不倚、不要被人抓了痛脚。
像今天这情况,如果谷太后或江皇后中有一位对阮清岩流露出明确的态度,不管是善是恶,由于二后之间的敌对,都会造成另一方有所反应。那么薛畅要是录取了这么个人,又成为他的门生,可想而知会给他带去很大的麻烦。
这种人秋曳澜要是主考,那就索性不取了!谁知道薛畅会不会也这样?阮清岩又没才高八斗到了举国闻名的地步,不取他就会被怀疑黑幕!
所以阮清岩没引起二后注意,秋曳澜反而放心。
阮清岩也明白这个道理,淡然道:“你给西河王府找了这么大的麻烦,连谷太后都影射上了,太后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江皇后既然在给你撑腰,那当然不会故意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