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辉见她肯听解释,松了口气,便将货物不够,他怕铺子里没有货让客人挑选,因此凡这些大件的都改为下单定做的缘故说了一遍。
谢吟风便问:“这套屏风定做需要多长时候?”
江明辉道:“要三个月。”
这套屏风是他爹亲自做的,不多不少整整做了三个月。
清哑告诉他,整套定价要一千两银子。
谢吟风听见需要这么长时间,很是踌躇。
江明辉看不清她脸,观其神态也知她嫌太慢了,遂诚恳道:“姑娘,这竹丝画制作很不容易,跟姑娘们绣花一样费心思——”锦屏听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江明辉又红了脸,强自镇定说下去——“一般手艺不精的做不出来。若不然,有钱赚谁会嫌多,那也要我们能做出来才成。虽说我摆出来就是卖的,但姑娘买走了,我拿什么给人瞧呢?我才开张几天呢。铺子里没东西,我怎么做生意?也是我没经验,原没想到这么好卖的。我先还担心卖不出去呢。”
说着说着,竟像跟她诉苦似的唠叨起自己的难处来。
面纱下,谢吟风止不住笑意吟吟。
“公子初来乍到的,既有这些难处,我也不能不体念,那就下单定做吧。”她道,“我也不是很急着要。没事的时候过来瞧瞧到货没有,也方便的很。”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江明辉大喜,连声道:“这个不怕,等货到了,我去告诉姑娘。”
谢吟风脸一热,没应声。
李红枣不动声色地细看屏风,却一直暗中关注二人动静。
见他们言来语往,心中模糊有了个念头生成,只不具体。
当下,锦屏先付了一半定金,江明辉开了单据给她。
谢吟风已恢复如常,对江明辉道:“我今日来,是因为上回买的那个风铃——我一个好姐妹见了喜欢,她要过生日了,我想再买一个送她。公子可还有货?”
江明辉歉意道:“没货了。总共就拿了五挂来,全卖完了。”
见谢吟风有些失望,他忙道:“这样小东西,我就在这也能做。姑娘若不等急要,我几天也就能做好了。不知可行?”
谢吟风听了欢喜,忙说就这样,过三天她来取。
又好奇地问他,也会编竹丝画不成。
江明辉笑说,这竹丝画就是他想出来的。
谢吟风不禁一震,再次透过面纱仔细打量他。
江明辉因她是大主顾,又肯照顾他难碍之处,所以格外殷勤。因陪笑道:“等风铃做好了,姑娘若不得闲来拿,在下送去府上。只是在下生面孔,姑娘恐怕要跟门房说一声,免得误会。”
谢吟风道:“我交代他们一声就是了。”
因见铺子里来了几个客人,便告辞出去。
江明辉亲送她出去。
在门口,她悄悄提醒他:若再有新货来,务必要先告诉她,她好比别人先挑;上好的新品,也要给她留着。有些亲昵的口气,似恳求,又似要挟。隔着面纱,他也能感觉到她娇嗔满面的样子,仿佛他是她很熟悉的朋友一样。
江明辉一口答应,说那是自然的。
谢吟风十分欢喜,这才转身。
这时李红枣走过来,对江明辉甜甜一笑,笑得他一愣。
然他也顾不得了,送走谢吟风,急忙进铺子招呼客人。
连续忙了几日,铺子彻底空荡荡了,只剩下不多的小物件。
江明辉再不犹豫,交代竹根一番,匆忙踏上回程。
想起谢吟风再三说要新品,他先去了绿湾村。
坐了大半天的船,傍晚时分才到绿湾村。
郭家诸人见他不过半月工夫就回来了,很是惊讶。
寒暄几句,簇拥着他往正屋堂间坐下,便问起生意如何。
江明辉喜气盈腮,连水也顾不得喝,先抢着说生意情形:东西如何如何的好卖,几天就卖空了,客人怎样催货、他如何苦恼等等,说得口干舌燥。
清哑静静地听着,眼光闪亮。
成功,能让男人增加自信心,散无法言喻的魅力。
虽说真正有内涵的人,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应该保持本色,但世间又有几个人能达到那种境界呢。
江明辉才十八岁,不过短短二十天,就令他褪去了腼腆和稚嫩,有了些稳重气质。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言语自信,神采飞扬。
清哑很喜欢他这样子。
江明辉立即扑捉到她的恋慕,本就对她日思夜想,这时更加动情。因身边围了许多人,不得对她倾诉思念之语,只好时不时地扫她一眼,双目不自觉流露出浓浓的情义。
敏感的清哑见了,仿佛听见他不断宣告:“爱你爱你爱你,一辈子都爱你!”像前世烂俗电视剧台词,直白没有新意,却直入她心底。
她有些脸红,躲开那目光。
江明辉觉得有趣,因为清哑很少这样举动。
他越心热,不住拿眼瞄她。
清哑闪避一会,又抬头看他。
见他只顾说,便不声不响端起茶杯递给他。
江明辉这才觉得渴,忙傻笑着接过去。
一气灌了几大口,郭守业和吴氏又在问了。
他放下杯子,一面回答,一面解开包袱,拿出一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支镶宝石衔珠金凤钗,光华闪闪,闪花了众人眼睛。将凤钗递给清哑,“喜不喜欢?”
清哑忙点头,接过去举到面前细细端详。
江明辉便心花怒放,看着她磨不开眼。
忽听吴氏道:“才开张的生意,怎么就花钱买这个?”
她笑得合不拢嘴,却怕江大娘知道了说闲话,因此埋怨江明辉。
“你大娘说的对。就买,也要先给你娘和你嫂子买。”郭守业也道,“可帮她们买了?”
“也买了的。”江明辉急忙道,“这个是我自己挣的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