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她,“沈……妹妹!”
“嗳,是我。”沈寒梅大喜,凑近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郭大贵心神恍惚,喃喃道:“寒梅!”
他不知不觉伸手去捧她的脸。
沈寒梅羞得一缩身,躲开了。
“快喊宋妈妈来。”她吩咐丫鬟。
马车又停下。
宋妈妈上车检查郭大贵后,面色有些沉重。
“他怕是着了人的道了。”她道。
“怎么回事?”沈寒梅急了。
宋妈妈看着沈寒梅欲言又止,不好说的。
她怀疑郭大贵吃了春药一类的东西。
她掀开车帘对外看了看,这里离郭家很远,根本不在同一个方向。若是继续送郭大贵回去,恐怕半道上就要出事。这大晚上的,又不好让沈寒梅下车走,她便着急起来。
想了想,她对沈寒梅道:“不去郭家了,咱们回头坐船。”
她记得附近水道码头有沈家的船。
上了船,就能单独将郭大贵隔开。
等到了沈家,沈老爷大概也回来了,能拿个主意。
沈寒梅忙令马车掉头,往码头去。
就在往码头去的路上,郭大贵药性作。或者说,药性早就作,不过他被人灌了许多酒,所以先前迷糊着不明显而已。
宋妈妈不敢下车,和丫鬟英儿一左一右摁住郭大贵胳膊。
到码头后,也不敢让别人来帮忙,怕她们看出端倪乱说,她亲自和英儿将郭大贵拖上船去,关在最里面的舱房,不许人靠近。
接着,宋妈妈出来吩咐熬醒酒汤,说郭三爷喝多了。
沈寒梅早忘了宋妈妈告诫,忙去看郭大贵。
郭大贵满脸通红,早把衣裳扯开了。
英儿低呼:“姑娘别进来!”
沈寒梅却急道:“郭三哥,你怎么样了?”
她也看出他不对,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哪里还管英儿拦阻,上前就扶住他,用手贴在他额头上试冷热,一面问他怎么样了。
郭大贵抖道:“我……好热!”
沈寒梅忙道:“我叫人打冷水来给你擦脸。”
郭大贵朦胧中,觉得她小手贴在头上特别舒服,就抓住不放了。跟着,又觉得她身上散一股香气,令他不可遏制地往前凑,贪婪地抱住,不舍得松开。
沈寒梅身子瞬间僵硬了。
英儿忙上来掰郭大贵的手,哪里掰得开。
她哆嗦道:“姑娘,姑娘,他……他好像被人下了药。”
她也是听宋妈妈刚才说的。
沈寒梅惊颤问:“什么……药?”
英儿不知如何回答。
她家姑娘和严姑娘谢姑娘不一样,是在深闺养大的;她从小跟着姑娘,自然也不懂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也说不清楚。
“反正不是好药。你看他——”
英儿指着郭大贵,心想若好能这样疯吗?
沈寒梅就伤心了,哭喊“郭三哥!”
郭大贵死死抱紧她,仿佛抱着救命的稻草。
沈寒梅虽羞怯,却看得出他很难受,于是安慰道:“三哥别急,宋妈妈请大夫去了。三哥,你告诉我吃了什么?我好帮你。”
郭大贵越糊涂了,说不出一句话,却把她越搂越紧。
英儿死命掰他手,哪里掰得开!
沈寒梅见这样不是事,催英儿道:“快去叫妈妈!”
英儿也怕出事,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等她和宋妈妈各端一盆冷水匆匆跑回来,刚到门口,却听里面沈寒梅惊叫道:“别进来!”
宋妈妈心一沉,道:“姑娘,就我和英儿。”
沈寒梅依旧道:“那也别进来!”
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慌张和惊惧颤抖。
既害怕,为什么不要她们进去?
宋妈妈想到一个情形,觉得遍体生寒。
“哐啷”一声,她手里的铜盆落地,水花四溅。
她靠着船舱板壁,身子软软地往下溜。
英儿急忙放下手中铜盆去搀扶她,“妈妈!”
宋妈妈艰难道:“去……那头,别叫人过来。”
英儿狐疑地走了。
宋妈妈坐在船板上,喃喃道:“作孽哟!”
……
第二天早晨,郭大贵醒来,现他躺在一张精致的绣床上,身上盖着极薄的绸被。他狐疑,掀开被子一看,身上里衣也换了,不是自己的。略一定神,脑中闪过和夏三少爷等人赌斗的情形……
他如雷轰电掣,整个人都傻掉了。
呆怔了好一会,才挪动腿脚下床。
一个不稳,“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床下。
他顾不得头疼,用拳捶地,痛不欲生!
正在这时,屏风外进来一个人。
郭大贵停止动作,不敢抬头去看,生恐看见雀灵那张精致的脸。
可是那个人径直走到他身边,停下了。
他看见褐色裙摆下露出一双青缎绣老梅的圆头鞋,不禁疑惑,因为那鞋不像妹妹那样女孩子穿的,倒像娘穿的;那裙子也奇怪……
他忙抬头,却看见宋妈妈板着脸站在那。
“宋妈妈,你怎么在这?”他愕然道。
老婆子也逛j*院?
“这是沈家,我怎不能在这?”宋妈妈气道。
“沈家?”郭大贵失声叫了起来。
宋妈妈见他一脸不明情况,又想着要紧事,也不跟他打哑谜了,道:“请三爷起来说话。昨晚我们在大街上碰见醉倒的三爷,就带回来了。三爷倒是说说,究竟生了什么事?怎么弄成那副样子?”
郭大贵听说他在沈家,心里一喜;再被宋妈妈一问,又一虚;想要解释,又不好解释,只得含糊道:“我……我喝多了,就……也不知怎么就醉倒了。不知道怎么在大街上的。”
他也糊涂着呢!
宋妈妈见他不肯说,脸一沉。
“三爷被人下了药!”她揭露他。
“什么!”郭大贵刚站起来,差点又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