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铭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也沉了下来。
夏流星回到家,夏织造见他气色不好,问起缘故。
夏流星对父亲支持自己娶商女很感激,便将蔡铭的话说了。
夏织造沉吟了一会,告诉他只能帮他纳郭清哑为妾。
夏流星一惊,失声道:“父亲,这如何使得?”
夏织造呵斥道:“糊涂!该说娶她为正妻如何使得才是。”
跟着,将京中叔爷为他物色亲事一事说了。
又道:“蔡三少爷也不算说错。联姻,乃两姓结通家之好。夏家若娶郭清哑为长子嫡妻,恐就说不清了。人不说你爱恋郭清哑,只会说夏家怀有企图。纳妾便不同,夏家还是夏家,郭家还是郭家,一个妾还影响不到两家决定。”
夏流星急道:“蔡兄不是和严姑娘……”
夏织造打断他话道:“严家乃百年世家,是新进郭家能比的?再者,蔡铭也与你不同——他乃蔡家三房第三子,你是夏家长房嫡长子。你的正妻将来是要掌夏家内宅的!”
夏流星道:“可是,纳郭姑娘为妾是否不妥?”
夏织造道:“如何不妥?不过一个村姑而已,还连续两次被退亲,又卷入官司,坐过牢。便不考虑她商女的身份,仅凭这点,她便不配做夏家长媳。肯纳她为妾,那是她的福气:不但从此郭家买卖可受照拂,她也不至于被小人惦记,凡设计出的新布都可通达朝廷和民众。”
夏流星哑然。
半响才艰涩道:“之前求亲尚且被拒,现在要纳她为妾,郭家如何能答应?”
“那也由不得他!”
提起这个,夏织造火气便上来了。
他之前故意使鲍长史不说清楚,也是试探郭家的意思。
谁知郭家竟然如此狂妄,不把他放在眼里,竟敢拒亲!
哼,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就凭郭家能挤入锦绣堂?
既这样不识抬举,他也不必心软,直要郭大全把妹子送来给他儿子做妾,他儿子看中郭清哑,那是她三世修来的福气!
他愤慨不已,至于郭家给他带来的运气,他全忘了。
夏流星想起蔡铭说的“仗势欺人”,忙道:“父亲不可强逼。”
夏织造冷笑道:“何须强逼!若要寻隙,容易的很。趁这次好叫他们知道:之前一直顺顺利利的,并非他有本事,若无本官照拂,郭家能有今天?”
夏流星心里依然不踏实,还要劝。
夏织造恨铁不成钢道:“你又恋美人,又狠不下心,如何成事?她这样躲回乡下,你要见她一面都不能,如何让她知晓你的心意、你的好处!只有先设法驱使她求上门来,答应跟你,那时你再好言哄劝她,使她明白你宠她爱她,没有不回心转意的。驯女人如同驯烈马,要恩威并施,方能收服!再冷的女子,弄回来晾她几年,红颜渐渐枯萎,看她还能支撑!”
夏流星听了这话才动心,也与之前对蔡铭说的话相合。
他认为蔡铭就是这样俘获严未央的芳心的。
清哑横竖不肯见他,他有力也使不出。若能逼她前来找他,一切便好办了。那时他自有办法让她明白他是真心爱她的。至于正妻,不过就是个名分罢了。她那样的女子,应该不会在意名分,而在意的是真情。
想罢,他又和父亲商议一回,然后提笔给京中叔爷写了一封信,大意是:夏家目前风头正盛,不可与世家大族或者权贵结亲,最好寻一家没有实力的小官宦议亲,才是保护夏家长盛不衰的根本措施。
他这是公私两顾:一是顾忌夏家势头太盛,恐有危机;二是为了郭清哑,想着娶个小官宦的女子为正妻,没有娘家撑腰,将来不敢欺辱他的宠妾——他已经想好将来要宠郭清哑了。
这也算他用尽心思了,自以为考虑周到,却漏了郭清哑的变数和影响,也是从未将郭家放在眼里的缘故。
过了一日,鲍长史便命人封了郭家城西坊。
理由是:郭家被列为棉纺皇商,所有进贡的新品不得擅自处理,更不得买卖,但郭家未经朝廷明示就将毛巾私自赠送亲友,犯了大忌!
郭大全懵了,这顶帽子让他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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