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噌噌从庭上台阶跳下来,快步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
深施一礼,恭敬的说:“张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人正是弓仓。由于他识文断字,还精于算术。故而刘阚让他协助曹参,管理移民生计。
陈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庭上的唐厉等人也吓了一跳。
张先生?他不是姓弓吗?
弓仓脸色也微微一变,强作笑颜道:“这小哥儿,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吧。老夫姓弓,并非姓张。”
陈义说:“张先生,您早年在家乡讲学的时候,我曾随家主聆听过您的讲学。一晃已多年,您可能不记得我,但小子却记得您。您不是在咸阳做官吗?怎么,怎么会跑来这楼仓了呢?
您这一身打扮,又是为何?”
唐厉等人也走了过来,听到陈义的话,不由得都怔住了。
在咸阳为官?
唐厉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弓仓道:“先生,先生莫非就是那位咸阳御史,张苍张大人当面。”
弓仓闻听,心里咯噔一下。
旋即苦笑一声,“原以为躲到了这里,不会有人识得我,没想到……不错,在下正是张苍。”
人家把名字都喊出来了,在躲躲闪闪的不承认,不免有些小家子气。
陈义有些莫名其妙,“张先生,你好好的在朝中为官,为何要躲起来呢?”
唐厉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遇到长者,实在是唐厉之幸事啊。”
说完,他走出官署大门,看四周无人,后转身道:“还请长者上座。”
这眨眼的功夫,弓仓……不,是张苍已不再复早先那副浑噩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派长者气度。
他点点头,在陈义的搀扶下,一手拉着司马喜,走到了庭上。
“道子,关门!”
唐厉喊了一声之后,陈道子上前把官署大门合上。他没有见过张苍,却也听说过张苍之名。
故而在态度上,也就多了几分恭敬。
唐厉为张苍满上了一爵酒,“张先生大名,小子早有所闻。您在咸阳做御史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事情。传闻先生因抨击朝政的弊端,惹得皇上怒,还派人缉拿,我等都提先生担心啊。”
陈义闻听,惊讶的看着张苍。
张苍苦笑一声,“我哪有那许多的名望。只是认为朝廷刑罚太严,而且推广太急,所以忍不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想要废除肉刑,可陛下又不同意。一急之下,言语就莽撞了一些,未曾想得罪了陛下……若非好友私下通知我,我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咸阳大牢里面待死了。
逃出咸阳之后,我得那朋友的照顾,住在他儿子的家中。
可终究不是一件长事……于是朋友之子就为我出了这个主意,让我随移民,来楼仓避风头。
也罢,既然你们已经现了我,那就动手吧。”
这张苍,是阳武人,和陈义是同乡,但并非是在同一地。
早年曾经拜师在荀子门下求学,准确的说来,他和当今大秦朝的廷尉李斯,是师兄弟关系。
只不过不同于韩非,虽然也是李斯的师兄弟,却遭了李斯的毒手。
张苍没有韩非那般的惊艳之才,也不如李斯精于算计。他性子很敦纯,而且不太喜欢出风头。所以在咸阳,倒也混的不错,做到了管理文书的御史之职。期间,也得了李斯的照顾。
虽然张苍没有说帮他的朋友是谁,可唐厉隐隐约约的猜测到,那个人就是李斯。
三川郡郡守就是李斯的儿子,当朝驸马李由。常年留守在荥阳,张苍也许就是托他的照顾。
也只有李由能有这样的能力,篡改户籍,增添了弓仓这么一个人物。
唐厉闻听张苍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先生这话是从何说起?大人虽说是在朝廷为官,但也不是分不出好坏的人。先生只管在这里住下,待大人回来之后,若得知先生在此,一定会非常高兴。而且,楼仓如今是百废待兴,正需要先生这等人物从中指点。先生就放心好了,小子可以保证,您在楼仓,会比在荥阳安全百倍。
呵呵,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先生只管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