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大声问说道:“陈县尉,徐无城的援军为何今日才到?”
“回大人,城里的人一听说蛮子打过来了,纷纷外逃,徐无城大乱啦。县令大人为了维持徐无城的治安,只好把支援一事一拖再拖。下官已经是连夜赶来了,路上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士兵们连续走了三百多里,非常疲劳,希望大人能让他们休息一下。”
田静望着广场上的士兵,摇摇头,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回大人,两百三十二人。”陈捷看到田静失望的脸色,赶忙补充道,“大人,我们县令大人已经竭尽全力了。县衙内所有能拿刀的都来了,就连给大人烧饭的伙夫,看守西城门的田老头,都来了。实在是找不到人了。现在整个徐无城,也就县令大人一个人带着几个不走的百姓在看着城门。”
田静没有说话,心里非常感动。他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陈捷,轻轻说道:“去休息吧。”
李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汉国还有这么老的士兵。
田重抬头挺胸,站得笔直。他很瘦,中等个,花白的头,翘翘的山羊胡子,身上的甲胄已经非常陈旧了。
李弘迟疑了一会,问道:“您老多大年纪?”
“回大人,六十二了。”
李弘这次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突然怒了。难道大汉国壮年男子都死光了吗?
他左右看看,突然对着陈捷的背影大叫起来:“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捷赶忙跑过来。他看到田重,马上明白了。他笑起来:“李大人大概不了解情况。这个田……”
李弘打断了他的话,怒气冲天地说道:“我大汉国的壮年男子都死绝了吗?他这么大年纪应该在家抱孙子,而不是来打仗。”
“大人……”陈捷还想解释什么,被匆匆走过来的田静拦住了。
田重看到田静,突然笑起来:“大人,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田静望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一直还好吧?”
“我结实着呢。总是死不掉,所以到这里来了。”
田静走过去,把他拉出士兵的队伍,指着李弘问他道:“这小伙子不错吧。”
田重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
田静笑起来,把嘴贴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田重的眼睛随着他说完话,突然亮起来,“哦,是他。厉害,厉害。”
李弘正在猜想校尉大人和眼前这个老兵的关系,田静已经喊他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大哥,田重田长敬,是个四十多年的老兵了。他做过大汉朝四位将军,五位中郎将的马夫。最后一位就是破鲜卑中郎将田晏。落日大战之后,田大人兵败归来,特意为他永久保留了兵籍。他戎马一生,孤苦无依,老了拿一封兵饷,勉强糊口度日,也算是大汉国待他不薄了。”
“那个时候大人还是军候吧。”田重笑着说道。
田静点点头,“这是李弘李子民,是个屯长。将来有出息的,就是他了。”
李弘赶忙给田重行了个礼。田重大惊失色,赶忙要回礼,被田静拦住了,“小辈给你行个礼,是礼貌的事嘛。你不要上城楼了,到新月楼去吧。”
田重不干了,“为什么?”
“你能干什么?”田静没好气地道。
“我可以帮忙送送箭,抬抬伤号,把死去的士兵驮下来。”
田静沉默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如果我死了,记住把我驮下来。”
李弘和姬明各自带着一百人走上了左右两边城墙。陈捷带着剩下的人被编入了一支五十人的预备队。
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关照在饱受战火蹂躏的卢龙塞上,给整个要塞上空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士兵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关下,感觉又舒服又惬意。
田静站在城楼上,望着密密麻麻走过来的攻城部队,心里沉甸甸的。乌延的援军终于在他们攻打卢龙塞第十天的时候赶来了,而且至少有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