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看到了阎柔。火红色的战马,火红色的大氅,威风凛凛的火烧云。
他惊呼一声,快步走上去,大声叫道:“子玉兄……”
阎柔飞身下马,紧跑几步,用力抓住李弘的大手,连连摇晃道:“子民,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就要东渡圣水了。”
李弘笑起来:“涿城还在我们手上,涿郡也还没有丢失,子玉兄还有再战之力,何来东渡圣水之说?”
“张牛角厉害,黄巾军的确不可小觑。他们有十万人马已经陆续渡过巨马水,后续五万人马正在赶来。和他们相比,我们的实力太薄弱了,根本无力反击。”阎柔有些气馁地说道。
李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去年,广阳黄巾起事,攻占蓟城,杀刺史,杀太守,声势骇人。你们在刘大人的指挥下,不也是战胜了他们,消灭了黄巾军吗?”
阎柔摇摇头,苦笑道:“去年广阳的黄巾没有这么多人,平民百姓居多,打起来容易多了。现在这支大军,实力和人数都不可与去年同日而语。”
两人正说着话,鲜于辅匆匆走过来。和上次两人在广宁见面相比,他消瘦多了。
“你要注意身体。”李弘关心地说道,“一两个月不见,你瘦多了。”
鲜于辅忧心忡忡,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战局展太快,我们连战连败,哪有心思睡觉。听说你来了,我和子玉连夜赶来,就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退敌之策?”
李弘拉住鲜于辅的手,笑着说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养足了精神,我们再商议。”
“走,走,进帐,进帐。你的伤完全好了吗?”阎柔问道。
“好了,多了几块疤而已。”三人亲热地走在一起,年长一点的鲜于辅被二人夹在中间。看到李弘,鲜于辅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极度的疲劳好象也减轻了不少。
“要是一直跟着你就好了。”阎柔遗憾地说道,“你到了上谷,打了许多战,场场精彩,酣畅淋漓。我留在渔阳,只捞了几场小战打,一点意思都没有。”
李弘不好意思地笑笑。当时渔阳太守何宜坚持要求阎柔留下守渔阳城,阎柔碍于情面,不好推辞,结果错过了和李弘一起北上杀敌的机会。他一直耿耿于怀,至今都颇有怨言。
李弘看到跟在后面的颜良,立即想起来没有给他介绍。
“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时我的新侍卫督曹,他叫颜良颜子善,是中山国郡府的门下贼曹,今天才到我这里。”
鲜于辅和阎柔停下来朝颜良望去,脸上都显出诧异之色。
颜良没有想到李弘会突然停下来,专门给他介绍两位大人,心里一暖。被自己的上司人看重总是一件很令人激动的事。
“下官拜见两位大人。”
阎柔在郡府里是兵曹掾史,比负责侍卫工作的门下贼曹要大,但差距不大。
他赶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现在我们都在校尉大人帐下效力,都是同僚,不必太过客气。”
鲜于辅上下仔细打量了颜良一眼,还了个礼,笑着对李弘说道:“国相大人在吗?”
李弘点点头,“在大帐内。刚才我们还在河边闲聊。”
“他好大方,这等好手都放到你的帐下。你知道颜子善外号叫什么吗?”
李弘摇摇头,望着颜良奇怪地问道:“子善很有名吗?”
阎柔大笑起来。
“颜子善外号叫虎头,善使一把虎头大刀。十八岁的时候,他想混碗饭吃,就驮着这把大刀杀遍河北。结果因为太猖狂,手下没有十合之人,反而得罪了河北许多高手,最后无人要他,落得个狼狈而回。”
颜良面色微红,站在一边神情尴尬。
李弘好奇起来,赶忙问道:“后来呢?”
鲜于辅接着说道:“后来他回到常山国老家,帮助当地县里剿匪,曾经一个人,一把刀,斩杀一百多名山贼。县令嫌弃他杀气太重,拒绝把他留在县衙,派他做了个小小的亭长。但颜虎头却从此名声大噪。”
“虎头老弟什么时候跟了国相大人?”鲜于辅转而问颜良道。
颜良恭敬地回了一礼道:“去年老家闹黄巾,待不下去,我带着父母亲逃到涿郡。今年春天看看情况尚可,就准备返回老家。路过奴卢城时,看到中山国募兵,随即就去应征。后来我被国相大人看中,调到府中做了个门下贼曹。”
“原来你这么有名。”李弘赞叹道。
颜良神色更加尴尬,十分不好意思。
鲜于辅和阎柔见过张纯,几个人坐在大帐内,商议军情。
李弘的意见很明确,目前和黄巾军的实力差距太远,正面对阵,毫无胜算。参照去年皇甫嵩,朱俊,卢植几位大帅剿灭黄巾的办法,无非就是先相持,然后以奇计胜之,待部队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再伺机与其决战。但是现在连相持都做不到,部队只能一味退却,这个战就很难打了。
鲜于辅顿时灰心丧气。他沮丧地问道:“一点转机都没有?”
李弘紧皱眉头,苦笑道:“的确没有。即使有转机,这个转机也要我们自己去创造。要创造这个转机,就要部队。没有部队,说什么都是枉然。”
张纯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现在没有部队了。就是临时招都招不到?”
“为什么?”
“黄巾军每占领一个地方,都向当地百姓开仓放粮,他们很得民心。现在各地百姓都在盼着黄巾军打到自己的家门口,这样就可以烧官府,杀恶霸,抢有钱人,有粮食吃有衣服穿。如今老百姓都站在黄巾军一边,帮助他们,给他们传送消息。现在还有几个人愿意当兵去打他们?除了那些门阀富豪们自己的私人部队。”
李弘一听头都大了。
“大人的意思,是说涿郡的地面上已经没有百姓愿意帮助我们了,是吗?”
张纯面无表情。李弘转目去看鲜于辅和阎柔。两个人神色凝重,同时点头。
“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如果能在涿郡把他们拖到下雪,也许情况就会出现转机。”张纯沉吟良久,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