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大觉意外。不是妹妹?不是妹妹是什么?
他努力按捺下追问的冲动,另一只环抱着她娇躯的手臂加了几分力气。
月儿屏息静气好会儿,见哥哥居然什么也不问,而且对待自己的态度几乎没变过,心里更是辛酸难过。
她咬咬牙,终于继续低声说道:“……我和星儿的亲生娘亲,是爹爹的二房。她原来是广陵城里青_楼……的花魁。”
“青_楼”二字仿佛耗去了她大部分力气,她缓了好一会,才接着道:“她……极得城中的才子们喜爱。爹爹也是其中一个仰慕者……可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和一个落拓秀才有了私情,珠胎暗结,但那秀才无权无势,无力替她赎身,她便用计谋……与爹爹春风一度,诱使爹爹花了数万两银为她赎身。她诞下我和星儿后,又从家里盗……盗了大批财物,抛下我和星儿,与那秀才私奔,不知去向……”
秦阳没答话,继续静静地听着。
“此事后来被爹爹知道真相,差点要溺杀我和星儿,是娘亲……也就是大娘、哥哥的娘亲,她好心收养了我和星儿,视为己出。此事,府中有不少下人都知道,我也是小时候无意中听来的,哥哥你也是知道的,那时还对我和星儿特别冷淡……后来那些多嘴的下人都被大娘赶走了,娘亲……大娘说,那些话都是胡言乱语,让我别相信,但……但我知道,这都是真的……因为娘亲……大娘的眼神特别的温柔、充满了怜悯和同情……”月儿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期间她好几次提及“娘亲”,又勉强自己改口叫回“大娘”。
“后来,我向范管家套话,他以为我已知道这事,就向我说出了所有的实情,我才确信这件事。之后贼兵叛乱,我们三兄妹随范管家到了孟家村,哥哥你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我……我反倒松了口气,我和星儿只是那个卑鄙低贱的妓_女生下的女儿,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我怕哥哥知道后会和以前那样疏远我们……我和星儿,都对不起你们秦家……”
“所以说,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一直瞒着我和星儿?”
哥哥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感情,月儿全身抖个不停,根本不敢再抬头望哥哥,只是流着泪道:“我知道……我和星儿这样的出身会被哥哥瞧不起……但星儿待哥哥是一片真心,希望哥哥……千万别嫌弃她出身低微,哪怕是纳她为妾……也别抛弃她。”
那时社会分三教九流,等级森严,而妓_女没有民籍,比起紫烟暖玉的教坊侍女身份更加低贱,属于最低层、最受人鄙视的身份,妓_女的孩子更是永世为奴,不得拥有民籍,同样是贱民。
月儿自幼接受这样的思想教育,等级尊卑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哪怕是随着秦阳学习了几年,接触到很多新颖的思想,但在内心深处依然有着深深的自卑与恐惧。此时她脸色苍白得吓人,手足发冷,同时又如释重负。
这个秘密藏在她心中太久,每次哥哥待她越好,她就越是挣扎犹豫,觉得自己是靠着欺瞒才得到哥哥的宠爱,良心备受谴责。对于星儿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反倒更不敢说出实情,怕星儿接受不了。
今天听到哥哥的肺腑之言,见他甚至不顾所谓的“血缘关系”、逆伦之忌,向自己表白爱意,月儿深受感动,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个秘密。她知道哥哥的想法与当世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何况一旦没了血缘关系作为羁绊,她这个妹妹又算是什么?她还能算得上是妹妹吗?
她太了解哥哥,更知道哥哥对于亲情的重视,正因为越是了解,才越害怕失去妹妹这个身份。
月儿像是等待审判般,咬着樱唇低头不语,全身绷得紧紧的。
忽然间感受额上被哥哥用力弹了两下,听到哥哥略显不高兴地问了句:“傻瓜,就因为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一直在烦恼?”
“……小事?”月儿惊讶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却见哥哥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神色古怪至极。
秦阳又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训道:“月儿,你跟哥哥学了几年书?”
月儿还没回过神,潜意识地答道:“六年……”
“学了六年,还有这样的想法,不合格,太让哥哥失望了。”秦阳装出失望的样子,嘴角溢出的笑意却泄露了他最真实的感情:“所以,要惩罚一下。”
他俯下身子,再次吻住了月儿的红唇。
月儿那些所谓的“烦恼”,在他这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穿越者眼里简直什么都不算,妓_女的私生女又怎样?等级尊卑?秦阳的字典里根本就没这四个字。反而说,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让他彻底脱解起来。
没血缘关系!
没血缘关系!!
一直困扰他和星儿的那份背德感,一直横在他和认真的月儿之间的最深鸿沟,就这样轻易被化解了。
要是真有血缘关系,他反倒没把握说服月儿和自己在一起。当然,他是决不会放弃月儿的,他原本还打算哪怕用上数十年的时间,也要慢慢软化、说服月儿。他甚至为了能迎娶两个妹妹,早已想好如何伪造证据,证明两个妹妹与他只是表亲关系什么的,至于孩子,让小绮多生两个,当成是两个妹妹所生下的就行了,用活泼健康的婴儿来堵住世人的嘴——只要能与两个妹妹在一起,他已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最坏的结果是与两个妹妹退隐山林。
现在既然没有血缘关系,自然省下了这些功夫,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娶两个妹妹为妻,生儿育女!
秦阳全身的筋骨都松弛起来,内心的感情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他紧紧地抱住妹妹,吮吸着她柔软的樱唇和香舌。
他知道月儿是个较真、认死理的人,说再多的话解释还不如最直接的动作来得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