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化龙当机立断,马上下令全军戒备,紧守营寨。众将赶紧分头去布置防守事宜。其时秦家军中只有五百名神刀卫是精锐,其余三万不到的兵士全是新兵,而且不少是伤兵。
幸好秦阳和余化龙的这个营寨是用盘龙阵法布下的,共有七重鹿角尖栏,最适宜用来抵挡骑兵冲击。
余化龙飞快奔上高楼,只见远处蹄声闷响,数条火龙正以锋不可锐之势向着秦家军的大营疾冲过来,粗略一看,怕是有数万人马。
敌军来得好快,秦家军尚未完全布防,敌军已冲到营寨旁边,无数火箭如雨般落下,照亮了整个夜空。
秦家军多半是新兵,骤然被敌军夜袭,顿时开始慌起来。
余化龙眉头急跳,运足真气大声喝令:“所有人等紧守岗位!违令者斩!”
秦家军号令如山,主帅的命令就是一切,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退半步,新兵们每日都在接受着类似的告诫,此刻听得余化龙的号令,终于镇静下来,各自紧守原地迎战。
余化龙凝神细看,很快就发现数条火龙只有中间两条是主力,每队约八千人,其余几条火龙都是扰敌之用,当下又再次下令:“枪兵在前,刀盾手在后,弓弩兵押住后阵,敌军主力从东南、东北两方杀来,其余各处只是扰敌。各级将领原地坚守待攻,未得号令,不得撤退,不得进攻!硬弩将射角压低,专射马匹!”
秦家军依命而行,迅速开始反击,无数弩箭如飞蝗般往敌人射去,弓兵们也放弃了抛角射击,全部压低角度直射。冲得最前的敌方骑兵哗啦拉地倒下大片,但敌人来得太快了,秦家军刚射完一批箭矢,敌人已冲杀到营前,前排骑兵用长枪挑开障碍物,后面的骑兵则不断地射出火箭。
不过半炷香时间,营寨四面八方已布满敌人和火箭,秦家军的营寨四处起火。
余化龙见势不妙,高声令道:“后勤兵灭火!林副使,带枪兵出战,扰乱敌阵!”
神刀卫副使林希大喝一声:“神刀卫和枪兵,跟我来!”他拔出长刀,带着五百神刀卫冲杀向敌骑,数千枪兵紧随其后,一时间秦家军大营前喊杀声连天。
林希的五百神刀卫是秦家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个个都是步战高手,最擅长对付骑兵,何况还有数千枪兵相随,本该占尽上风,但这些敌人的战斗力高得骇人,神刀卫竟冲不出去,更别说扰乱敌阵了。林希带着兵马奋力冲杀,却只能堪堪将敌骑挡在营外。
营寨前面短兵相接进入混乱,而远处双方也纷纷以弓弩互射,只听得弓弩机括声、弓弦声响个不停,箭矢如蝗虫般满天交射,无数人应声而倒,血溅雪地。
敌人的喊杀声越逼越近,喊的尽是女真语。
余化龙心头大震,知道这次来袭营的是金国最精锐的部队,远远胜过白天那等恰都的骑兵!
敌方指挥官极是厉害,眼见前方主力受挫,立即变阵,前军全力前压,后军则兵分两路,分别向着营寨两边杀去,竟打算全线进攻,让秦家军无法兼顾。
林希正与正面的敌军主力苦战,哪里抽得出人手防御两侧敌人,不过一炷香时间,左右两侧的鹿角尖栅已变挑开,敌人如潮水般涌入营寨,登时将林希的兵马围了起来。
余化龙见情势危急,混战之势已成,只得奔下高楼,提枪上马,亲自带领着数千兵马杀奔最前线。
刚冲了十来丈,远远见到数百条身手敏捷的黑影已冲破了秦家军的防线,直杀入营寨中。余化龙倒抽口凉气,这些人显然是金国的高手,从他们的身法来看,怕未必在神刀卫之下。
金国高手们汉语大声喊道:“交出秦阳,饶尔等一命!”他们语调不准,显然是匆忙才学会这么一句汉语。
余化龙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统领大人的凶兆,这批金兵精锐显然是奔着统领大人来的,若他在此,必定难以幸免。
他又想起那“主帅凶多吉少”的蹇卦。此时秦阳不在,秦家军营寨的主帅变成了他余化龙!,
“哈哈哈,小姑娘,你那句‘对不起’,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想到这里,余化龙苦笑起来。若他此时逃跑,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但他身后的后营里全是秦家军的物资和伤员,一旦被敌人杀奔过来,四万秦家军就要毁于一旦,秦阳孤军深入,迟早也难逃覆亡的命运。
“这是秦阳的死劫……我犯不着为了秦阳和秦家军送了性命,走吧,越快逃走越好。”余化龙的理智不断地挣扎着,双手都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