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的个性,又有一身好武功,你和你娘应该不会受到欺侮,不是吗?为什么……”三公子眉头蹙起。
沈千寻早就预备着他会有这一问,遂平静答道:“功夫不能当饭吃,尤其是我面对的敌人,是权贵之女和一国之相,更不能以武力开道,当然,最重要一点是,之前没被逼到绝境上,只有到刑部大监走了一遭,才知道,若不想任人宰割,就得死命抗争才行!就像外婆一样,不被逼到一定程度,女人们怎会变得泼辣野蛮呢?”
三公子恍然低叹:“是啊,我早该想到了,不该有这一问啊!你一个小丫头,做事如此利落果敢,倒让我这做舅舅的好生惭愧呢!”
沈千寻哑然失笑:“舅舅,就算我们是自家人,你也不用一直夸我吧?再者,我刚才的话所起的作用,大概也就只够那伙人回去报信的,等他们过了那劲儿,不定又怎么想呢!反正我也是不管那么多,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写在信里了,我现在认准一个死理儿,人不犯我,我决不犯人,人若犯我,能忍则忍,可是,如果一犯再犯的话,我就只有百倍还之了!若龙天若还是执意复仇的话……”
她怪笑了两声,道:“那么,我就新帐旧帐,一起跟他算个清清爽爽!”
“你这个小丫头,又在转什么鬼心眼?”三公子盯着她看。
“我转的不是鬼心眼,是一通响雷!”沈千寻笑,“如果我们必须得死的话,那么,也得多扯些人陪着,这样一来,黄泉路上就不寂寞了!”
“舅舅听你的!”三公子点头,“有这么一个会排兵布阵的外甥女,老舅我还愁什么呢?嗯,做了一天诊,浑身又酸又痛,寻丫头,你是不是该孝顺一下你三舅舅呢!”
“你还真会倚老卖老!”沈千寻哭笑不得,但还是上前,亲昵的帮他捏肩,捏完肩又捏腿,三公子微侧着头,出神的盯着她看,半晌,他递过一杯茶来,说:“歇会儿,喝杯茶吧!”
沈千寻看了他一眼,将杯子放在鼻间嗅了嗅,三公子轻哧:“你怕三舅舅给你下药吗?”
“很难说哦!”沈千寻微微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她的身后,一直隔窗静看的宛荣和宛夫人见她饮下那杯茶,略松了口气,宛夫人轻声道:“老头子,我们非得这样吗?我们完全可以应了八王,跟他们继续对抗!”
宛荣无言的看着她。
“你不要这样瞪着我,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心里头愧疚不安,可是,寻丫头说的也有道理,战争本就无所谓对错,更何况,现在是他们在逼我们啊?他们凭什么来逼我们啊?”宛夫人怨怼道。
“就凭那数万颗人头吧!”宛荣斩钉截铁道,“老婆子,反正我是再了不会杀人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苦,可是,谁让你嫁给我了呢?早死早托生,下辈子,寻个安稳的人嫁了,不要再跟着我受罪了!”
“你又说这些无味的话!好吧,当我没说!”宛夫人叹息一声,垂下眼敛,“只是,可怜我们寻丫头又要跟玉贞一样,孤独无依的飘泊在这个世界上。”
“可我没法留下老三,他们不会放过他,到时,反害了那丫头!”宛荣生硬道。
宛夫人沉默,扭头看向窗外,葡萄架下,沈千寻已经趴在小桌上睡着了。
三公子爱怜的抚着她的,过了好一阵,方将她抱起,小心的放在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之上,又拿被子细心盖好,宛氏夫妇出来相送,依依不舍的抱着沈千寻,亲了又亲,泪水打湿沈千寻的脸。
她的睫毛动了动,两颗晶莹的泪水滚落而出,只是,天太黑,身边的三人都没有看到,他们催促着三公子上路,又叮嘱了好些话,马车这才缓缓启动。
足足颠簸了大半夜,马车才停了下来,三公子把沈千寻抱下车,送进一处客栈,打点好一切,这才原路返回。
只是,他不知道,他刚一离开,沈千寻的眼就唰地一下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