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烈又是高声喊道:“陛下圣明!”引得高台上众人齐声欢呼。
马璘跟着喊了一句,心中无数个草泥马呼啸而过。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五十具元戎弩虽然不多。可落到安禄山这个杂胡手里,将来反噬的便是汉家儿郎。
不过天子金口玉言,这样说了他还能如何?
“陛下!不可!不可啊!”就在这时,已在地上跪了许久的杨国忠猛然大叫道,脸色涨红道。
“杨钊!”李隆基气得脸色白,怒声道,“你还是那般说辞不是?这次等到安禄山到了京师,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国忠连连叩,咬着牙根道:“陛下三思!陛下三思!昔者文献公为相之时见安禄山,曾说‘乱中国者。必此胡也!’!这个杂胡狼子野心,若又得了这等利器。来日有事之时,只怕祸不旋踵!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杨钊!”
李隆基怒不可遏,猛然一脚踢在了杨国忠的身上。
这等话他听杨国忠说过多次,这次宣召安禄山入京,也就是听从杨国忠的意见,试一试安禄山的忠心。不过他打心眼里是不相信安禄山会造反的,也料定安禄山这次一定会来。
私底下说也没什么,杨国忠为相,这也是他的职责。今日杨国忠不知了什么疯,竟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事情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听了杨国忠的话,高台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安禄山如今圣眷正隆,杨国忠公然把这样的帽子扣到安禄山的头上,这绝对是大事一件。
“陛下!国之利器岂可付诸贼手?此事绝不可行,绝不可行啊!”杨国忠以头抢地,连声叫道。
李隆基气得嘴都歪了,又是一脚踢在杨国忠身上,自己也趔趄了一下。马璘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扶住。
“杨钊!张九龄为相之时,你不过是微末小吏,他何时和你说过这样的话!此等虚妄之语,你以为朕会信么?”
“亦有人在朕面前说过金刀乱唐之谶语,朕若信此等虚妄之语,又岂会拜你为相!安禄山独抗东北二虏于国有功,这等功臣岂容你信口诋毁!”
“今日你先是说马卿持元戎弩距朕不到三百步,后又这般诋毁安禄山,到底是何居心!”
这一次李隆基是真的怒了,既然杨国忠把私下里的话拿到明面上来说,他也不再给杨国忠一点儿面子,便是贵妃的面子也不顾了。
马璘听了这话,这才知道杨国忠今日又想阴自己,心中更是愤怒。
不过杨国忠说不把元戎弩给安禄山,马璘却是极为赞同。这样的东西给了安胖子,安胖子可不就是如虎添翼。
杨国忠见天子又提及金刀乱唐之谶语,脸色苍白不再说话,只是拼命叩头。李隆基震怒之中,高台上下无一人敢说话。
“朕以真心对安禄山,又岂会疑他!”李隆基怒气冲冲,看着马璘道,“马卿!你回到安西之后,须加快元戎弩的制造,每月准备一百套元戎弩,经回纥道送往范阳安禄山处!如今吐蕃已不足为患,陇右那边暂时用不着此物,东北二虏却是国之大贼,河北军中多一些这种利器,河北儿郎折损便能少一些。”
马璘闻言,嘴角忍不住一阵剧烈的抽搐。
真是怕处有鬼,每月给安胖子送一百具元戎弩,安胖子肯定要笑死了。
“陛下,这件事情委实有些难办。一百具元戎弩便是五万缗钱——”
纵然是天子震怒,马璘也不得不斗胆进言了。万一这次刺杀安胖子不成,安胖子平安回到河北,自己再每月给他送一百具元戎弩,想想马璘就要狂。
“钱帛不用你管,朕不会白要你的。朕不是和你商量,这是旨意!”李隆基阴沉着脸,寒声道。
“是,陛下!微臣一定办到!”马璘心中郁闷,却是回应得极为干脆。
“奸贼!奸贼!”杨国忠红着眼睛瞪着马璘,切齿怒骂道,“大唐大好江山,便要毁在汝辈手里!”
这便是赤裸裸的诅咒了,李隆基哪里能忍,怒喝道:“掌嘴!”几个中官相互看了看,连忙走了过去。
“陛下信任安禄山,大唐危矣!”杨国忠涕泪横流,不待中官靠近,自己却已是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马璘嘴角一阵抽搐,这还是史书上的杨国忠么?这哪里是奸臣,简直他娘的就是犯言直谏的忠臣啊。反倒是自己,一心为了大唐,却被这大奸臣扣上了个奸贼的帽子,真是好不郁闷。
一月一百具元戎弩啊,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偏偏这是天子旨意,根本不容违背。
看来必须要下更多本钱,一定要设法在长安干掉安胖子了。不然安胖子活着回到范阳,这旨意遵也不是,不遵也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