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幼娘一行人到安西时,龟兹正下着鹅毛大雪。
这时已然是至德元年的十二月初了,路上花费的时间比马璘预想的要长上很多。杨幼娘一身重孝,在风雪中显得楚楚可怜,见到马璘便扑到怀里,显得极为依恋。马璘见她这个样子,倒也不好多问,只能是好好地安慰她一番。后来伴着杨幼娘的安西密探禀报,原来杨幼娘是在父亲墓前守了十天,之后才动身来的安西。
杨国忠已死,她一个人在世上也是孤苦伶仃,自然是把夫婿当做是最大的依靠,马璘现在也知道她有些本事,毕竟她是康小雨的亲传弟子,不过毕竟是女儿家,有些功夫也改变不了什么,终究还是要依靠男人的。
说起杨国忠的死,杨幼娘显得极为伤心,说上两句便又忍不住流下眼泪。马璘见她这个样子,觉得开口提成婚之事未免有些不合适,可是毕竟高芊芊已经准备这么多天了,再拖下去同样是不合适。最终他还是一脸歉意的说起这件事情,杨幼娘却并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第二日马璘再见她时,杨幼娘已经脱了孝服,恢复了平日模样,看来也的确是做好了准备,只是眉眼之℉★,间有着淡淡的忧伤,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了。
对于马璘而言,婚事只是一个仪式,一个他给予这两位女子的交待。既然两人都已经到了,那么自然是越早越好,早日了结这件事情,给两位女子以应有的名分。他也能早日安心。所以在和高芊芊七伯商量了之后。决定三日之后便即刻举行婚礼。
三日之后。至德元年十二月初一,碛西总督马璘的婚礼,在思浑河畔的马家田庄如期举行。
来的宾客自然不少,龟兹城内的胡汉商人和龟兹王都送来了丰厚的礼物,马璘的部下也是济济一堂,田庄内摆开了流水席,热闹了一整天,附近正在建校的汉民们和马家作坊的工人们也都沾了一些喜气。同样是得到机会大吃大喝了一场。
高芊芊和杨幼娘都没有家人参与这次婚礼,对于二人而言这其实是遗憾,因为这一点马璘对于二女是有歉意的,所以婚礼也是办得尽可能的热闹。七伯一整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年轻了几岁。举行完仪式之后,两位新娘子被送往后院洞房之中,马璘则是在前面陪着众人。
他毕竟是大将军,这几年来威势越来越大,来的宾客们要么就是他的部下,要么就是商人。自然没人敢开他的玩笑,都是说一些恭喜的话。在后院之内。洞房之中,两位女子各怀心事开始忐忑的等待着。
杨幼娘头上顶着红布,低垂螓默默地想着心事,听到身边不远处有低低的呼吸之声,偷偷把红布掀开一角,却看到另一个头上盖着红布的身影坐在不远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索性把盖头直接掀了下来。
那边高芊芊听到响动,也是掀开盖头,颦眉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幼娘打量着房间,小脸上神色显得有些怪异。房间很大,有一张特别制作的大床,她和高芊芊都是坐在床边,相聚不过三尺,床上放着一种特别的柔软枕头,怪异的是一共有三个。
“这是洞房啊,我自然是在这里了。”高芊芊白了杨幼娘一眼,“夫君今天娶的是我们两个,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可是……不该是有两个洞房的么?”杨幼娘低声道,心中一片凌乱。同时娶两个正妻的事情没听过,可同时迎娶两个侍妾的并不少见,虽然身份不同,可都是同时迎娶两位女子,那都是会有两个洞房的,而现在两人却在一个房间里,居然会有这么一张诡异的大床。
难道是三个人要睡在一起么?杨幼娘看了看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又看了看大床,心中没来由的紧张。她虽然已经成为了马璘的女人,可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完全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什么两个洞房?我问过夫君,他说我们三人是要睡一张床上的啊。”
高芊芊的回答印证了杨幼娘的猜测,杨幼娘低垂了头,轻轻地啐了口:“真是荒唐!”
高芊芊低声道:“其实我也觉得荒唐……可是,本就该是这样的啊。”
“什么本就该是这样的……”杨幼娘摇了摇头,和高芊芊讲起了她知道的事情来。其实在长安城中,同时迎娶两个女子在士大夫中并不少见,不过洞房向来都是分开的,顶多也就在隔壁。听了杨幼娘的话,高芊芊睁大了眼,也是说不出话来。
她去过女肆专门问过,大概知道这个晚上会生什么,这样的事情,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还有另一个女子在旁边看着。因为这桩婚事乃是先皇旨意,所以她以为该是这样,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可是听杨幼娘这般一说,似乎不该是这么回事。
“咱们的夫君啊,真是……”杨幼娘颦着眉头摇了摇头。这样的安排,明显是有些不尊重了。
“幼娘妹妹,不干夫君的事,是我自己理会错了。”高芊芊见杨幼娘的脸色,开口打断了杨幼娘的话。回想起当日马璘大哥说话的样子,她已经明白当时马璘大哥是在开玩笑,后面的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这个锅自然是不能让马璘大哥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