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眸光轻颤,听着狂芥的这句狂言,沧桑面容上顿时凝重。
“不用你提醒,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挡住我的路。二十年不涉身俗世,难道今夜你想插手皇室的事情?”
狂芥目光轻蔑,摇了摇头,无数水滴从他的稀疏头间溅落,“我不会让你出手,后辈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叶知秋对狂芥的态度颇为恼怒,眉尖陡然耸立起来,漠然道:“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如果牧野有何闪失,帝国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狂芥闻言,不禁一怔,“怎么,难道你这位叶大供奉是打算去救那小家伙?”
叶知秋脸色狰狞,答道:“奉圣谕,替牧野解围!”
听到“圣谕”二字,狂芥哑然一笑,“原来是一场误会。我还以为,你肯定站在你叶家太子娃娃那边!既然这样,一起去看看吧!”
说罢,他不理会叶知秋的反应,负手朝街道尽头的雨帘漫步而去。
叶知秋没料到以对方的癫狂脾气,竟会愿意善罢甘休,赶紧走上前去。
两人并肩而行,叶知秋神情里多出几分怀疑,试探地问道:“怎么,你也想救牧野?”
狂芥看都没看他一眼,傲慢地道:“废话!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学生落在一群杂碎手里!”
叶知秋联想到狂芥的身份,心里刚有些释然,却突然又紧张起来。
狂芥时隔二十年回京,这是一件太过震撼的大事,势必会在京都引起一系列大动荡。作为皇室守护者,他必须要弄清对方这次回来的意图。
“当初你离开这里,就是不想夹在京都和西凉之间为难,现在为何又突然回来?如果没有作出选择,你应该不想回来面对叶家!”
叶知秋见狂芥想救牧野,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安的预感。
狂芥突然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归来,注定会打乱所有局中人的思绪。狂芥骤然停下脚步,站在巷子口,他的视线里已经看到不远处那些模糊的身影,却并未立即向前。
“跟皇帝相比,你太蠢,蠢到一直把所谓的十斗强者虚名看得太重。皇帝就从不问我站在哪一边,因为他明白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狂芥淡淡地说着,语气狂傲,对皇帝和帝国毫无敬畏之意。他此刻目光矍铄,眼眸里仿佛是在俯瞰整个天下。
“既然今夜遇见,你就替我给皇帝带句话吧!我这次回来并无他意,只是受人之托来办件事,请大家安心。这算是我对京都的交代!”
叶知秋的情绪终于平复下去。狂芥此人虽狂,但是一诺千金,他既然这么说,应该不会在京都掀起多大波澜。
“如果你有意袒护牧野,那最好不过。以后还要麻烦你在学院里多关照他一些,千万不能让他在京都出事!”
叶知秋态度诚恳,仿佛是在跟一位前辈攀谈。有一斗强者狂芥在旁守护,就算是太玄国教的掌教真人,也断然不敢再打牧野的主意。
狂芥随意点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眼神始终紧紧盯着远处那道淡淡荧光,脸色阴晴不定。
“看来他说得没错,这小家伙真是那种体质!”狂芥喃喃自语着。
叶知秋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但捕捉到他有些激动的神情,狐疑地道:“咱们俩谁来出手?牧野快要支撑不住了!”
狂芥遽然伸手打断他的话,饶有趣味地笑道:“不,咱们都不要出手!”
叶知秋怦然一惊,心里暗忖,他真的想救牧野吗?其中会不会有诈?
“为何?陛下交代,一定不能让牧野有任何闪失!”
狂芥烦躁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懂个屁!那小家伙的修为在淬体九重巅峰,眼前陷入绝境,正好可以激潜能,是突破晋级元神境的绝佳时机!”
叶知秋闻言,脸上的激愤神色陡然凝固,转过身凝望着远处的战况,沉默下来。
在指导别人修行这方面,整个帝国内比狂芥更有言权的人没有几个。
牧野此刻并不知道,他苦苦等候的援兵正站在远处雨幕里,冷眼旁观着他们的战斗。
仅仅一炷香功夫过去,他就已经承受了足足十三次符意斩击,全身被震荡得气血翻涌,好几次险些彻底崩溃。
恐怖符意被封印在道符内,可以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因此这六人并未消耗多大体力。
而牧野却是血肉之躯,只能咬牙苦苦支撑,若非有业火红莲子不断提供真元力量,他恐怕早就力竭而亡。
“怎么还没来!”他心里莫名焦躁,叫苦不迭,“难道那人被对手给拦住了?太子派那些人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吧!”
“再这么硬撑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弄出些大动静来,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皇宫那边,于是开始想办法,如何突破这些符意的禁制,在这漫漫雨夜里惊醒其他人。
下一刻,一个凶险的主意骤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