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色魔”二字,牧野在脑海里想到世俗对魔道修行的深恶痛绝,眉头不禁皱了皱。
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惜鱼肉众生,是魔修的通常手段。这苦海僧修情欲而入魔,身为僧侣却沉迷美色,堕落欲海,进入姑苏城后,便糟蹋民间女子无数,留下累累骂名。
如此败类行径,按理说,应被寒山寺这些道德僧众不齿才对。但眼前,他们却唯这苦海淫僧马是瞻,面色虔诚恭敬,毫无鄙弃躲避之意。
一想到这处蹊跷,牧野轻抖缰绳,驱马独自朝前方城下而去,振声说道:“请黄钟大师出来答话!”
刚才隔空骂阵的明明是苦海,牧野却直接无视他的嚣张气焰,点名让黄钟现身说话,这无疑是在驳斥他的脸面。
见此情景,苦海脸上青红不定,冷冷盯着牧野的眸子里怒火中烧,强忍着才没作。
在他身旁,一个穿草黄色纳衣的老僧上前数步,面容非常苍老,说道:“原来血侯世子亲自来了!牧野,你不远千里率军入侵,犯下杀业太重,今日理应伏诛在佛法之下!”
牧野淡然一笑,情知这些佛门弟子口吐莲花,最擅长逞舌辩难,于是心意微动,朗然说道:“我且问你,什么是佛?”
他一开口,话意锋芒便直指佛门本源,看似轻浮,存着较量口舌的好胜心,实则别有用意。
见牧野主动切磋佛门精理,苦海僧眼眸里涌出一抹躁意,有些不耐烦,但黄钟却双眸豁亮,嘴角噙着笑意,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
作为寺里的讲经法师,他人如其名,不但佛学造诣精深,其言辞庄严高妙,犹如黄钟大吕,辩论才气名扬四海。
面对牧野这虚浮一问,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慈悲是佛!”
牧野闻言,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哂笑道:“你们这些人虽信奉佛法,却只是一群露出伪善嘴脸的神棍罢了,又有何慈悲可言!”
黄钟目光一颤,表情骤僵。
“你身边这年轻和尚,修炼淫邪魔功,为你们正道佛门所不容。他在姑苏城内的暴逆行径,你们不可能没有耳闻,你们却姑息养奸,不但不除掉他,反而助纣为虐,将他奉为上宾!这就是你所谓的佛门慈悲?”
牧野伸手远远指向苦海僧,从容说着,眼神里说不出的嘲讽。
他没心情真的跟这群和尚讲经论佛,只想在两军阵前,戳破他们假慈悲的惺惺作态,杀杀他们的威风。
佛魔本无异,世俗却执迷不悟。那便让佛门自相矛盾,以攻破他们的荒谬言行。
黄钟对他的攻击始料未及,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良久才恢复过来,浑浊眸子里充满杀意。
他不能容忍别人如此污蔑圣洁佛门,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他的威严。
“苦海大师佛法精湛,岂是你这种信口雌黄的黄毛小儿所能理解!他心有佛祖,行事不拘小节,舍身捍道以拯救苍生,抵御你们的杀伐侵略,挽救东吴于水火之中,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
他神情激昂,振振有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在他巧舌如簧的藻饰下,玷污无数良家妇女的淫僧,反倒成了拯救社稷苍生的慈悲佛陀。
“你们这群西楚狂徒野心勃勃,垂涎东吴江山,便动不义之战,肆意攻伐掠夺,践踏无数黎民百姓!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们这些佛门弟子挺身而出,在苦海大师带领下守卫姑苏城,这便是慈悲!”
牧野打断了他的厉声陈词,不耐烦地道:“都说佛门中人满嘴仁义,最是虚伪,看来传言不假!黄钟老儿,就算我不率军伐吴,难道你们就不会起兵入侵我西楚?”
他冷哼一声,在两方数十万军士的注视下,坐在马上淡定自若。
“为了颠覆帝国皇权,你们派黄连参与京都内乱,想让帝国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中,那时候怎么就忘记了慈悲为怀?若非我先制人,你们早就跟其他诸国联合出兵,同样会掀起纷乱战火,这就是你所说的慈悲?”
牧野冷冷说着,脸上漠意尽显。他扫视一眼城墙上的无数僧侣,寒声说道:“你们若真以慈悲为怀,那就给我听好了!稍后只要你们胆敢抵抗,姑苏城破之时,我便纵军屠城,杀光所有人,让姑苏变成一座死城!”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当年血侯牧云伐南晋时,大军屠灭扬州城,震惊天下。如今牧野攻伐东吴,竟要效仿父亲的铁血手段,屠戮姑苏城!
姑苏城墙上,万千军士像炸开了锅一样,人声鼎沸,陷入嘈杂混乱中。
他们的亲友全都在身后这座城池内,就真的落在西凉铁骑手上,遭受战祸荼毒,最多也只是伤亡惨重,并不会出现全城覆灭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