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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日奔驰,牧野三人终于抵达南晋国境,继续朝南方赶路。
一路上,他们能明显看出西凉大军踏过的马蹄印迹,由此推断出,大军已经南下到南晋腹地,至少在前半段征战,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遭受到顽强阻击。
但接下来,事情的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从鄱阳到南陵,大军所过之处,漫山遍野,都是战死沙场的将士尸,他们从高空俯瞰下去,密密麻麻一片,场面极其血腥惨烈。
通过这些阵亡士兵的衣饰,他们能大致辨认出,西楚和南晋都伤亡惨重,并且死亡人数大致相当,看来这场战争由此开始呈现出均势。
牧野和季布看在眼里,默然不语,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当然对西凉铁骑的强悍战力抱有绝对自信。在他们眼里,南晋军队根本不堪一击,无法抵挡西凉军的锐利锋芒。
双方势均力敌,这便是对西凉军战力的侮辱,他们难以接受眼前这样的结果。
三人在虚空中沉默奔驰良久,牧野才缓缓开口,低语道:“一定是生了什么……”
又行了半日路程,他们很快在一片荒漠里,看到了久违的西凉大军。
之所以用很快这两个字来形容,是因为他们跟西凉军汇合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早许多。
当牧野看到这些无比亲切的西凉将士时,他们已溃不成军,人倦马乏地朝后方撤退而来,惨不忍睹。
他们是在逃跑。
季布俯视着下方不计其数的狼狈将士,双眸骤眯,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起来。
从他入伍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西凉军如此溃败,万千士兵竟毫无斗志,眼神里充斥着绝望和畏惧。
在他看来,这是西凉军莫大的耻辱!
他豁然冲下虚空,落在丢盔弃甲的士兵人群里,用力揪起一名年轻士兵的衣领,狠狠摇晃着这人的身躯,厉声怒吼道:“回答我,你们为什么要逃跑!”
数万军士同时从战场上败逃,这在西凉军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耻辱。
这名士兵怔怔地凝视着凶戾的季布,感受到他瞳孔里迸射出的愤怒之意,身体狠狠一颤。
渐渐地,他辨认出这副似曾相识的面容,眼神里的所有迷惘骤然消散,难以置信地道:“你是……季布将军?!”
听到这声惊呼,四周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同时把视线移了过来,扫视季布一眼,目光最终落在牧野身上。
下一刻,无数双干涸已久的眼睛骤然湿润,热泪肆意流淌。所有人齐刷刷地跪成一片,痛声疾呼道:“少主!”
这道呼喊声响成一片,不似当日出征时那般威武雄壮,反而有些消沉,蕴含着很多极度复杂的情绪。
这其中,既有战败而逃的愧疚,也有莫名失利的委屈,更多的则是久旱逢甘霖的激动之情。
他们的希望,终于降临了。
唯一能扭转颓败战局,带领他们洗清战败耻辱的那个少年,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牧野是他们最坚定的信仰,也是帝国最不可撼动的基石栋梁。
只要他在,这一战便尚未结束。
牧野听到眼前这些人的呼喊,目光微微颤抖着,并未因为他们的逃跑生出谴责之意,而是感到自己内心仿佛在流血。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兵。他们败了,也就意味着他败了。
失败,这是骄傲的西凉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在所有人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强行舒缓心情,才开口说道:“你们谁来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