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流逝,转瞬间,清晨已拉开序幕,瑰丽的朝霞铺满天际,朝气蓬勃的院子比夜间更为旖旎,数之不尽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小小水塘边的垂柳上知了高歌着夏天,鸟儿四下飞窜,叽叽喳喳谱写着曲儿。
暖阳透过玻璃照射进客厅,令沙发中的男人剑眉轻轻蠕动,英挺的轮廓略显疲惫,大手习惯性的捏向眉心,好似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瞳孔,后‘噌’的一下坐起,最先反应便是摆动四肢和查看周身。
非但没伤痕累累还完好无损,这让江昊宇有些不敢置信,昨晚……呲牙忍住脑袋灌了铅般的难受,努力回想着昨日种种。
庄云以嘲讽的方式拒绝了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句话是从心中挚爱口内吐出,按照庄云的性子,即便知道了也会装傻,然后想尽办法来抚平他的焦虑,善解人意的女人不是都这样吗?
可他错了,错得离谱,二十多年了,愣是没看出庄云是这种人,一直把她护在手心儿里,深怕出丁点岔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一个人身上,为了她,不惜和家人闹翻,结果却来告诉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自作多情。
后来呢?后来好像急着找人宣泄一番,因此叫来了庄浅,还喝了不少酒,那是不理智的行为,但凡庄浅有机会,都会伺机报复一番,倘若发现醒来少一条腿他都不会惊异,因为那是庄浅,是将他恨之入骨的庄浅。
若不是他,她怎会落得如斯下场?
但……四肢健全,毫发无伤,且身上还盖着毛毯,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还是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隐约记得有争吵,但后来呢?揉揉侧脑,得,又失忆了,不管发生过什么,庄浅能给他盖被子都着实出乎意料,且自从相识以来,这还是那小魔女头一回对他这么关照,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突然换个相处模式,还真有些不习惯。
有可能是她收了冷清月十万块的原因吧,从没见过把钱看这么重的人。
起身正要去洗漱时,惊见屋中空荡了不少,仿佛被人洗劫过一样,放角落的水晶屏风不见了,那可是价值七十多万的……吸,墙上的画也没了,还有茶几缺了角,最最震惊的是他上半辈子所得的奖杯也……
那可是承载着他半生回忆的荣誉,等等,几个箭步来到一个圆形台子上,放这里的吉他呢?为了这东西,他还特别让人设计这么个台子摆放,看来是给庄浅偷走了。
他不觉得有小偷敢到这里撒野,只有庄浅,这家伙倒是识货,什么值钱拿什么,胆子不小,偷到他家来了。
当视线扫到门口那堆废墟时,再次倒抽冷气,一步步艰难靠近,拨开碎片,捧起昔日还在某国博物馆展览的宝贝,喉结轻轻滑动,怎么……不是被偷走,而是被砸了?该死,要知道这吉他……堪称绝世珍品。
“还不如被偷走呢!”踹了废墟一脚,气急败坏的在屋中踱步,庄浅给他盖被子,说明昨晚发疯的只有自己,这顿酒还真不是一般的昂贵。
得,没都没了,心疼又有何用?这酒以后得少喝,连着栽两次了,搓搓脸,刚往浴室走了两步,又跟发现新大陆似地紧盯着餐桌,狐疑的过去,白瓷大碗内,海鲜粥鲜嫩可口,有着一副碗筷,摆放整齐,就等着主人来享用了。
顺带还附送了一张便利贴,面无表情的拿起。
‘此物有毒,慎重食用!’
“呵呵!”本来还在想绝非庄浅的杰作呢,还真是那家伙,抬手顶顶鼻翼,眉梢开始上扬,心情也由多云转晴,彻夜醉酒,醒来发现照顾了一晚的竟是生平最不耻的人,且还做了早餐,匪夷所思归匪夷所思,但满腔的阴霾的确烟消云散了。
原来不光是和庄浅打得你死我活才能抚平情绪,大概是因为那家伙终于回归正途的原因,所以才这么愉悦吧?从小到大,他费尽心思想让她能拥有正常人的思维,做个善良的姑娘,如今达成所愿,高兴也理所应当。
梳洗完毕,下楼时,再次成为了那个衣冠楚楚的领导人物,工作和私事,江昊宇向来分得很清,在商场上,最忌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成功的男人是不会给对手摸清脾性的机会,习惯了用冷漠伪装自己,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眼就能被人看透,难成大器。
品尝了少许,似乎味道很不错,开始不疾不徐的享用,说不出的优雅从容,与昨晚的某醉鬼南辕北辙。
没有鲍鱼龙虾,只是几样廉价的海味,却滑嫩可口,算得上极品佳肴了,将最后一口吃完才擦擦唇角,伸长手臂,见已经七点半,冲空了的白瓷碗道:“她竟还有这手艺。”
“老板!”斜倚车身的冷清月见男人出来,立马笑着打招呼。
“咳,那个……她人呢?”江昊宇有些不自在的问。
冷清月根据对方的神情判断出其走出了阴霾,且神清气爽,看来这十万块花得值:“您说庄浅?一个小时前我才刚她把送走,她一夜没睡,五点就要我带她去菜市场了。”
男人弯腰上车,等车子开始行驶了才继续问:“菜市场?”
“噗,要不您以为那些海鲜粥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果然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也不想想食材从何而来,这里有几个月没来了,且买下后,几乎就没住过,冰箱里要啥没啥,这些他当真没想过?
果然,江昊宇恍然大悟:“你让她去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
“不是给她钱了吗?”某男哧哼,庄浅那话,要不是冷清月给钱,她才不会来。
冷清月在心里摇头,老板这人疑心病并不重,怎么偏偏在庄浅这里,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觉得有目的呢?笑着解释:“我只是让她来走一圈,什么都不用做,大概是看家里什么都没,您又一夜醉酒,早上不吃东西会伤胃,所以才要做早餐吧。”
言下之意,冷清月也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怕他伤胃,要是别人他信,但庄浅……那女人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呢,哪会怕他伤什么胃?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不信,这家伙当真转性了?
这样好吗?好的是庄浅终于学好了,不好的是,以后要如何相处?从没想过哪天会和庄浅心平气和的在一起,那太诡异了,若是哪天那家伙笑意盈盈的叫江大哥,啧啧啧,光是想想就汗毛直立。
江大哥……呵呵,这么叫他的女人多不胜数,唯独庄浅叫出来有些不同,可那都是迫于无奈才叫的,如果不是被迫……诡异归诡异,心里却有些期待。
“老板,昨晚您有些过分了,住隔壁都能听到您摔东西,还吼人家,我要是她,早走了。”冷清月从后视镜关注着男人的变化。
“没伤到她吧?”自认为酒品还没差到打女人的程度,还是个孕妇。
冷清月偷笑:“那倒没有,老板,您昨晚好似很生气,现在怎么样了?”这才是关键,怪了,不是只有和庄浅打架才能灭火吗?也没见他们开打吧?依旧神采奕奕的。
江昊宇微怔,还别说,不再觉得狂躁了,仿佛狂风骤雨后那般宁静,心里一片光明,周遭天气多好,心境就多美妙,这是过去几十年绝没有过的,哪怕是每次和庄浅打得你死我活,也没起到过这等效果。
为什么?就因为那家伙给他盖了被子和煮了早餐?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清月,你有没有觉得庄浅这人很难相处?”
冷清月本来想把话题绕到庄云那边去的,好歹也让她知道他的想法吧?是不是当真对那人死心了?这样她撮合起他和庄浅来才不会有罪恶感,但人家不想提也只好作罢:“还好吧?虽然有时候说话有些直接,甚至有些刻薄。”
“刻薄?她骂你了?”江昊宇阴郁的眯眼。
“不是,是我先口不择言的,我说了她身边的人,结果她立马就翻脸了,但我能理解,因此能证明她是个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基本不要触及底线,还是很好相处的。”
“你不觉得她……”
这回冷清月直接抢话:“喜欢说反话,那就把她说的话反过来听,呵呵,我觉得她是个好姑娘,您都不知道老夫人多喜欢她,这八字还没一撇,老人家已经把她当儿媳妇了,今天还跟我打电话呢,说梦到你们结婚了。”
江昊宇头冒黑线:“她可真能想。”
“虽然你们不和,但老夫人一直把您当做心头肉,她怎么可能不着急?而且还说必须要在庄浅肚子大起来前拍婚纱照,要给她儿媳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辈子就这一次,你们老了还可以抱着照片回忆。”
怎么感觉自己成红娘了?反正她也觉得娶庄浅比娶庄云合适,庄云怎么看都不像个媳妇儿,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却很强势,如果老板和庄浅结婚了,她就能多个小侄子小侄女什么的,那将真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疙瘩。
见男人不再说话,就开始没完没了的洗脑:“我相信老夫人的话,庄浅的童年肯定很不好,看似生在豪门,其实连灰姑娘都不如,一般没有母亲的孩子都喜欢幻想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人,潜意识里就很敬重,如果庄夫人真是老在她耳边骂她的母亲,没造成心里扭曲就不错了。”
“你又知道她很敬重?”
“如果不敬重,又为何到您生日派对上闹事呢?”
刚毅的脸庞逐渐沉下,不再开口,或许庄浅是个很简单的人,只是他想复杂了,每次看到她打架斗殴,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就气不打一处来,最是看不起那些为了尊严不要命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谁还在乎你死得多有骨气?
她总以为自己很厉害,豁出命就很牛逼,到处惹是生非,真以为没人敢杀她吗?
一直都不明白这家伙为何那么叛逆,看来真有许多事是他所不知情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说?非要搞得自己臭名昭著才满意,跟一群小痞子称兄道弟,整个一太妹。
要不是那晚看到了落红,真觉得在六年前那家伙就被无数个小痞子给玩了,庄浅,你心里究竟装着什么秘密?十多年了,他竟一丁点都没发现。
庄家这对姐妹都是外太空来的,一个比一个藏得深,全都看不懂。
“老板,如果夫人和老爷真把庄浅说通了,您是不是就要和她喜结连理了?”
某男仰头,跟谁喜结连理?庄浅?虽说昨晚过得很平静,但这不代表庄浅喜欢他,住一起依旧无法和睦共处,难以想象工作一天后,回到家还得打仗,那种日子没几个男人能接受,也没那么多精力应付。
会是传说中的婚姻坟墓:“他们没那个本事。”
冷清月不再多嘴,该问的已经问到,任务完成。
“老板慢走!”抵达公司后,冷清月再次冲男人鞠躬,后皮笑肉不笑的掏出手机:“夫人,依旧是摸凌两可,不过似乎没再下意识反对了。”如此一来,昨晚庄浅没白去,老板是有些松动了,但庄浅却态度依旧。
‘那就好,他要是个正常男人就知道怎么选择,主要还是有个孩子牵着,昊宇都快三十了,要说不想当爹我都不信,庄浅这里比较棘手,但我已经有招了,保证一举拿下。’
“有没有想过让伯父去?”她觉得姜是老的辣,老爷子这人口碑不错,且一言九鼎,人又有威严,如果让他去应该更好办,庄浅再怎么样也得给老爷子个面子吧?
‘他?拉到吧,谈生意还成,这种事,指定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庄浅那孩子比较反感我们的做法,所以不能拖了,这次我亲自出马,哎,小冷啊,我这老脸就得栽这里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昊宇那里,你要多努力。’
“这个自然!”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太没责任心了,还没结婚就先弄出个孩子来,小冷,你可不能那样……’
冷清月咬紧嘴唇,以前老夫人也没这么唠叨,怎么上了年纪后,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不过是最基本的道理,谁不懂?人家就偏偏认为你不懂,非要一遍一遍的重复,说个八百回还怕你记不住,庄浅真能跟江家过一块儿吗?
看那女人似乎不太爱说话,反正她是受不了这种婆婆的,完全把下一代当弱智教育。
三天后,福溪公园附近,一辆黑色轿车旁,裴青莲整理整理碎花裙子,问几个随从:“怎么样?像回事吗?”
四个穿着干练的男人一同点头,这么一打扮,档次瞬间就下来了,跟个乡野村妇一样,都什么年代了?还穿这么土的裙子,且还戴个碎花帽子,提的包包也是从废品站捡来的,要不要搞得这么悲惨?
“夫人,您真打算让那小子去?要不咱自己人上吧,这万一要伤到庄小姐……”
“呸呸呸,乌鸦嘴,她现在能受伤吗?放心吧,我有分寸,而且你们哪里像抢劫犯了?那小子是专业的,你们比不了。”裴青莲将老花镜戴好,又掏出镜子左右翻照,深怕被看出猫腻。
活了一辈子,还没玩过这种游戏,即便不是为了孙子,也挺乐呵的,比在家看电视强,瞬间感觉都年轻了十岁一样。
另一边站着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嘴里叼着香烟,头发金黄色,裤子松松垮垮的,的确是四个职业保镖比不起的。
见老太太踩着过时的高跟鞋啪嗒啪嗒走来,立马将烟弹出:“阿姨,如果出事了,您可千万得担着,万一她报警,我就只好把您供出来了。”这些有钱人,真是吃饱了撑的,竟找他玩什么抢劫游戏,不管了,有钱赚就好。
“小伙子,如果真那样,你可千万不能把我供出来,但是我一定会去保释你,如果你敢当我儿媳妇面乱说话,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裴青莲嫌恶的撇开脸,幸好这不是她儿子,否则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大男人,耳朵上戴了一圈的钉子,看着就头疼,如果是个不良少年,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教育,可这怎么看都是个二十五六的成年人,已经成形了,教育不了。
青年摇摇手里的五百块:“就这点钱,您还想让我去局子?”开着法拉利,咋就这么吝啬?这种人甩钱不都该一捆一捆的吗?果然,越有钱的人越吝啬。
五百块我还不想给呢,咱能助长歪风邪气吗?裴青莲笑着将不满憋回去,拍拍青年的肩膀:“看你表现,如果干得好,钱少不了你的。”
这还像人话,看来老太太是遇到麻烦了,如果自己帮她办成,还真就成捆给了呢?想到什么,满脸担忧:“您确定您那儿媳妇不会真打?”
“放心,我儿媳妇可是很温柔的,而且信佛,连只鸡都舍不得打,更别说打人了,就是有一腔正气,追上你了,你把包给她,然后她会识趣的离开,就这么简单。”第一次和这种混混谈条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愧对职业啊。
“老夫人,来了,是她吗?”保镖甲指指对面预备过红绿灯的女人。
青年一看,长发披肩,身材一米六出头,一身运动装,靠,还是个品味不错的大美女,今天是个幸运日,回头买彩票去。
裴青莲快速转身往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走:“快快快,小伙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媳妇都要靠婆婆追了。
庄浅自江昊宇的别墅回来了,已经有三天没出门散步了,那家伙没来找她,说明真的忘记了当晚的事,否则肯定会来解释,说当时喝多了所以才猥亵她,绝不是因为喜欢,忘了好,反正她也不希望被纠缠。
最近一直都很忙,难得清闲,加之天气不错,上午刚下过雨,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别提多惬意了。
公园也被洗涤了一番,这个时候去走走,真乃心旷神怡。
然而路过一条小道时,竟见一个老太太正迷茫的四处张望,那样子就像是受惊的兔子,迷路了?但很快老人家就认命的垂头,继续无奈的行走,加快步伐,然而还等她到人家身边,身边就冲过去一个男人,在老人家毫无防备下抢了包就开跑。
“啊……抢劫啊……抢劫……”老太太后知后觉的尖叫,迈着老腿试图追赶。
庄浅已经条件反射狂奔起来,指着那黄头发男人怒吼:“你给我站住。”该死的,连这种人的东西都抢,他还是不是人?而且光天化日,胆子也太大了吧?
裴青莲粗喘着弯腰,眼看着庄浅向前冲刺,而青年也玩命的跑,暗骂一句,忙不迭的掏出手机,等了半天对方才接,失声咆哮:“我是让你演被她抓到的戏,不是让你躲警察,你把我孙子搞没了我跟你拼命。”
青年装起手机,假装岔气,紧紧按住侧腰,步子明显放慢,回头看了一眼,该死的,这女人一脸凶恶,哪里跟温柔沾边了?强烈的感到再不跑,恐怕真就没机会了,但为了那一捆一捆的粉红钞票,只有让人抓住后领。
“跑啊?你再跑啊!”庄浅是真的很生气,逮到人就抬腿冲其腹部一脚,后不等对方倒下,立马抬起膝盖又再其肚子上狠狠顶了一下,这才给摁倒,并拳打脚踢:“连这么老的人都抢,你他妈穷疯了吧?”
“哎哟!”青年本想抬手挡开攻击的,但他发现这个女人下手又准又狠,根本就是个练家子,就算他有心反击也绝非对手,只能抱住头给人痛打。
某女还是有些法律常识的,知道就算见义勇为,把人打伤了也得负法律责任,因此专挑不致命的地方猛攻:“这么大个男人,你干什么不行,偏偏抢劫,还连老太太都不放过,你跟畜生有什么区别?”见有几个人围过来,只好起身又踹了几脚,这才拿过包走人。
青年不等那些路人来拍照,快速连滚带爬的逃离。
裴青莲吞吞口水,真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这么能打,而且性子有些暴戾,难怪能把臭小子打成那样,并不觉得有啥不好,甚至还有点仰慕,她以前就经常幻想自己会武术,结果给工作耽误了,否则如今也是一代高手。
越来越觉得这孩子适合做江家的儿媳了,这气场,这魄力,上得厅堂,下得战场,绝不给人欺负,还侠义心肠呢。
“阿姨,您看看有少东西没,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刚才就看你恍恍惚惚的,是不是迷路了?”庄浅笑着将掉漆的包送上,多少年没这么威武了?助人乃快乐之本,果真不假。
裴青莲将包包打开,里面只有几个苹果和香蕉,并无其他,数了数,感恩戴德的点头:“没少没少,数目都对,姑娘,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呜呜呜你比我儿子还要在乎我这个老太婆呜呜呜。”
某女嘴角开始抽筋了,不会吧?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夺回来的只是几个水果?这老太太够聪明的,知道把钱财放身上,突然又有些同情那个抢劫犯了:“没……没事,阿姨,没事了,他不敢再来的,您家住哪里?”
“呜呜呜我……我没有家,我儿子不要我了呜呜呜,他嫌弃我管着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我是出来找他的,可是他的朋友说他去国外度假,我只能回家,结果迷路了呜呜呜。”裴青莲边抹泪边蹲坐在地上,好似有很多委屈无处诉说一样。
庄浅见老人家哭得伤心,也跟着蹲了下去,掏出纸巾给其擦擦眼泪:“阿姨,别哭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老夫人是真情流露啊,少爷常年不在家,真不孝顺。”保镖甲长叹,都不忍心看了,还是第一次见老人家哭成这样,眼眶也跟着泛红,抹了把脸,摇头轻叹。
裴青莲自嘲的笑笑,任由对方给自己擦泪,摇摇头:“家里冷冰冰的,老头子去得早,我一个人守着个破屋子,要啥没啥,回去干嘛?我就是想找他拿点生活费,可人都找不到,姑娘,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些水果是人家送的,就只有这些了。”
“啊?那你……那你以后怎么办?”庄浅多了个心眼,别是碰到骗子了吧?
“没事,大不了就找个地方当清洁工去,管吃管住,饿不死的,姑娘你……”本来要让人家走的,但看到庄浅装着不错,就问:“我看你气度不凡,姑娘,你能否给我介绍个工作?我会好好做的,绝不偷懒,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干什么都行,一个月给个几百块就成,但要管吃住。”
这是真碰到可怜人了,庄浅赶紧把人扶起来,见对方身子骨还算健朗,且又不是吃白食,想了想:“要不这样吧阿姨,你要不介意就先到我那里去,我是开酒吧的,环境比较闹,你要是不喜欢,那边也有很多地方招洗碗工……”
“不嫌弃不嫌弃,洗洗涮涮的也行,姑娘你放心,等我儿子度假回来了,我就走。”
庄浅本来还想着这人会不会有病,若是在自己店里病倒了,还得带她去医院,不过老人家眼神诚恳,且都这把年纪了,既然帮了人家,就帮到底,就算真的有病,也不该袖手旁观,就当行善积德了:“那好,你跟我回去吧,其实我那里也没什么事要做,就拖拖地,擦擦桌子什么的,别的活有人做。”
“好好好,姑娘,你真是个好人,你会有好报的。”裴青莲感动得不行,没想到在那种家庭还能保有一颗善良的心,这丫头是把她给忘了,忘了好,这样更方便实行计划。
这个儿媳妇她要定了。
“对了,我有点内急,姑娘,你可以等我下吗?我去去那边的厕所。”指指一旁。
庄浅再次检查了下老人家的腿脚,后点头:“那您去吧,我在这里等您。”刚跑得太快,的确有些喘。
裴青莲还在落泪,边擦脸边往厕所走,等一到拐弯处,表情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换,搞得四个保镖一愣一愣的,还不知道老夫人有这手,都快赶上那些专业演员了。
“人呢?”
背对着的青年转身,本就不太好看的脸此刻已面目全非,多出青紫,满眼怨恨,咬牙切齿的问:“老太太,您儿媳妇信的是斗战胜佛吧?”
裴青莲木讷的眨眨眼,看了十多秒才二话不说,冲保镖甲道:“给他一万,小伙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希望你以后改邪归正,别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钱是得到了,可你永远也无法在人前抬头,男子汉岂能给人小瞧了?回去想想吧,是不是你的一生真要这么混下去,我走了。”
青年接过钱,冲老太太道:“如果还有这种事记得找我,随时待命。”
裴青莲拧眉,就说吧,已经成形了,纠正不过来,见了这位,忽然觉得臭小子还是很优秀的。
“阿姨,这里就是我的酒吧,一楼是舞池,那里真的很闹,你就在二楼负责包厢和我办公室这块儿,三楼是员工住宿的地方,你不必去管,感觉能行吗?”庄浅边进办公室边询问。
如果她觉得累,她不会勉强的。
裴青莲摆手:“没问题,放心吧,绝对不令你失望。”
“恩,回头我让人带你去三楼宿舍,因为是酒吧,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日夜颠倒,基本都要到凌晨四点以后,我真怕你受不住。”
“哪里的话,老太婆什么环境都习惯,你这里的规矩我听明白了,如果我做得不好,您就当收留我住段日子,不给工资都没关系,那我去干活了。”不等对方回应,自顾自的拿起制服到里间开始换装。
站在镜子前,抖抖难登大雅之堂的服饰,真够没品味的,会不会太素了?国耀就是保洁阿姨都个个穿得人模人样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不管了,为了儿媳妇为了孙子,这点苦算什么?
只要想着未来的家庭成员们就在外面,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将衣服换好,对着镜子一照,顿时没了好感,简直惨不忍睹,幸好这里没人认识她,否则丢人丢大了。
即便没嫁入江家时,她也是生长在书香门第的家庭,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油瓶子倒了都没扶过,这会儿却要伺候别人,好在只是拖地,这要是让她调酒或者掌控DJ,还不得搞垮这酒吧?
“阿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庄浅。”庄浅见老太太出来,礼貌的扬唇。
“我姓裴,你叫我裴阿姨就好了。”裴青莲看看四周,是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但现在她想去一楼看看,老说酒吧酒吧,这辈子真没来过,她年轻那会保守得很,迪厅酒吧什么的,从不接触,等社会没那么封建时,已经是两孩子的妈了。
庄浅看这人挺自来熟,于是就放下心来,走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账单:“那您就看着弄吧,不懂的可以问那些员工。”
裴青莲慈爱的点头,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呢?长得比小时候更好看了,不胖不瘦,举止大方,彬彬有礼,爱说爱笑,将来家里不会冷清了,不经意间,视线就移到了那平坦的小腹上,奶奶,她要当奶奶了。
“让开,没看老子要……要过去吗?!”
裴青莲拧眉用手扇风,这是喝了多少?且年龄跟她相当,怀里却搂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老不正经的,没素质,看在对方是醉鬼的份上,不计较,侧身让路,等到了人群中才彻底呆住。
与二楼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音乐跟打雷一样,震得耳膜直发疼,且满屋子男男女女都沉浸在酒色中,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这就是现代年轻人的世界,听着狂放的歌,喝着五颜六色的酒,扭腰摆臀,啧啧啧,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