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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誓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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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到最后,她还有意无意地拖出文襄伯府几位男丁。从现任文襄伯到底下与爹爹同辈几人,对比说明他们多不争气。

“男人想有出息,归根到底还得看自己本事。最没本事就像……”说到这祖母声音小了些:“安文帝,祖上留下这富饶的江山,不还是守不住?左右你爹也在军中,行舟此去定然性命无忧,锻炼下也是好事。”

惊讶地看着祖母,罗炜彤慢慢理解她所说的话,最后发现几乎无言以对。

“可咱们家如今这般,兄长前途又怎能是文襄伯府那些人能比。还有表哥,他也定不会差。”

想起侄子,徐氏面带愁容地看了女儿一眼。娘家大嫂孔氏与她谈过儿子之事,言语间十分想把两家亲事定下来,甚至连不纳妾这条都想好了。可斟酌再三,她还是保守住女儿秘密。毕竟她自娘胎落下病根,极有可能终生不能生育,到时即便是外家也无法忍受。

行知那孩子虽稍显懦弱稚嫩,但本性里却不差。今日冲动之下想去参军,连带这些日子性情大变,定是受了女儿刺激。而这事,她却万不可告诉娇娇,免得她多想。

“有老辈积下这点家底,行舟日后是不会差。可娇娇,你兄长有岂是那家养的燕雀。”

罗炜彤震住了,的确她一心只挂念兄长平安,想着西北的苦寒,却从未想过他们真正期待的是什么。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陪徐行知归家的罗行舟走到后院,恰好听到娘亲此言,顺道发此感慨。在妹妹委屈的眼神中,他跨过门槛,轻柔地抚摸下她皱巴巴地眉头。

“娇娇莫要忧心,这一去乃是兄长所愿。祖母乃是大智若愚之人,方才一番话鞭辟入里。一味靠祖荫之人,即便衣食无忧,也注定一生碌碌无为。爹爹能白手起家闯出一番事业,我也能。娇娇生□□自由且善良,待日后有何烦心之事,有个成器的兄长也好依靠。”

尽管罗行舟说到最后一句时面露戏谑,却不妨碍罗炜彤听出其中认真。

“那你可得小心些,那边刀剑无眼,若是有个万一,莫说我日后依靠,便是眼下也得被罗薇蓉欺负死。”

罗行舟郑重地点头,他比谁都要惜命。不仅因为他是家中独子,有想护佑一辈子的娇娇妹妹;还因为他读了那么多书,知晓这天下还有许多事值得他去做。

“对了娘亲,儿子刚从外祖家回来。对于表哥参军一事,除却舅母略有伤感外,其余人皆支持。”

徐氏长舒一口气,点点女儿脑袋:“看到没,两家就你一个糊涂。”

“娘亲,女儿这不是关心则乱。”

罗炜彤跺跺脚,满面娇憨逗乐了府中所有人。徐氏感慨地看着一双儿女,刻意轻松地面容下实则愁到不行,这俩孩子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

待到晚上府中熄灯之时,望着抱枕头敲响房门的女儿,还有身后满面愁容的刘妈妈,徐氏难得心里舒畅些。果然还是生个女儿好,就算她整日舞蹈弄棒,一学女红针黹就打瞌睡,那也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夫人,老奴劝不住小姐。”

罗炜彤一头扎进卧房,将枕头放在最里面,两只手分别抓住爹娘。

“今天白天出那么大事,没有你们在身边,女儿都睡不着。”

罗四海着实没想到,出征前一夜女儿竟然过来了。掰着指头算下,这是自打娇娇七岁趴弘真大师背上抢桃花酥,被老和尚告知男女授受不亲,进而哭着回家要分房睡后,她第一次回到爹娘怀中。

想到这他一腔慈父心肠无法舒展,战场上杀敌千八百都不眨眼的将军,此刻却几乎要落下泪来。

“行,就跟爹娘睡。等爹跟你哥哥走了,娇娇就搬过来,你们娘俩夜里也好有个照应。”

说到最后他声音几乎哽咽,反倒让同样感动的徐氏有些哭笑不得。一手抓住女儿,另一只手没好气地拍拍夫婿肩膀:“看你那样,平白让孩子笑话。”

见此刘妈妈悄无声息地退下,帮一家三口掩上门。满面动容地走出正院门,面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月亮从云层中透出来。

饶有兴趣地朝前院看了一眼,那边灯火通明,想必少爷仍在彻夜苦读。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告知他小姐去了正房。

“老婆子得赶紧回去,不然咏春那孩子又得熬夜。”

小声念叨着刘妈妈朝侧院走去,在她走后,树荫下删除一抹人影。月光下只能隐约看清来人脸部轮廓,还有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周元恪只是怕小丫头想不开,毕竟她与兄长感情,好到连他都嫉妒。虽然一力劝说自己,日后小丫头嫁给自己,两人之间感情绝对会远超兄妹情谊,但他还是不由担心。尤其在今日陛下突然再次出现,又完全改变她兄长命运的时刻。

但还未靠近闺房,行走于房顶时听到的一句,却让他百感交集。

听声音那大概是徐氏,她颇为忧愁地说道:“晚膳后娘家又来过信,想趁出征前口头定下两人亲事。娇娇嫁到那边,我倒没什么不放心,但她身体上那毛病,真是不放心告诉别人。”

听完前半句他险些从房顶摔下来,待后半句说出来,他立刻断定房顶不是久居之地。趁罗四海沉思未发觉蛛丝马迹前,他赶紧跳下来藏到一边。

小丫头身体有问题?而且是能影响定亲的问题。

稍微一想他便明白过来,小丫头能跑能跳人也鬼机灵,很难有人能真正讨厌她。若非要扯到影响亲事上,大抵是有不治之症,且多数跟孩子有关。

十四年前罗夫人徐氏身怀六甲上城楼,后躺在血泊中早产。而后得弘真大师施以援手,孩子才堪堪保住。但腹部中箭,这一点不得不令人深思。想到这他转到小厨房,轻车熟路地在点心蒸笼旁找到那只砂锅,用帕子小心抿一点药渣子。

待远路返回,正要翻墙出去时,刚好看到小丫头抱着枕头朝正院走去。藏在一边瞧着她插科打诨,硬是钻进爹娘身边,握着手帕他一颗心柔软到一塌糊涂。好想此时此刻就把他迎进这些年秘密安置的家,抱着她就一直不放开。

耳边传来书房那边的动静,罗行舟也起身向正房走去,今晚注定属于一家四口。怀抱羡慕和遗憾,他纵身翻出高墙,连夜赶到太医署。当夜值班的正是相熟太医,还未等看药渣,只闻下味道便一脸暧昧地看着他。

“你小子,莫非也想生个大胖儿子了?不对……让我看看这渣滓。”

见他面露异色,周元恪心思紧张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奇怪,这药乍闻起来像安胎之药,仔细看来分明是治宫寒,还不止宫寒,莫非那妇人天生难以受孕?可其中几位大补之药,又是固本培元。”

年轻太医百思不得其解,周元恪此刻心里却跟明镜似得。那般降生的小丫头,可不得固本培元。当初那支利箭,看来不止伤了徐氏腹部,更伤到了她腹中胎儿腹部。

想到这他心中一阵揪痛,先天疾病最是难愈,小丫头不仅平安长大,身子骨看起来还比金陵城内那些扶风弱柳的大家闺秀更为康健,这些年她得付出多少艰辛。单想想,他佩服至之余更多地则是为她心疼。

“此事万不可告知陛下,算袁某欠兄台一次人情。”

“小事一桩。”

在太医的一头雾水中,他飞快抢过帕子,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他得快点给师傅去信,如果先前只是想征得他老人家应允,如今他却是迫切地期待他能归来,彻底解决安昌侯府那堆烂摊子,甩掉纨绔身份,光明正大地上罗府门提亲。

想到这他是多一刻都忍受不了,趁着夜色回到朱雀大街,离文襄伯府不远处,一处至今无名的宅子里。点亮书房灯,拿起毛病,平日出口成章的锦绣才华,如今用起来却是捉襟见肘。饱含墨迹的纸团围着桌子绕一圈,直到天明破晓,他终于痛苦地憋出一页信。

誊抄一遍晾干,小心装入信封,用漆封封好。伸个懒腰正准备去眯一会,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乖徒弟在给谁家姑娘写信,那么用功,让为师来瞅瞅。”

周元恪扭头,略显阴暗的黎明烛光中,师傅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此刻他正坐在窗沿,毫无形象地揉搓着那封信。从漆封位置看,他应该是拿倒了。

“呀,竟然是写给为师。这字怎么如此难认,乖徒弟书法,不是跟着本门后山那几块玄秘塔碑所学?”

瞬间他有些后悔冲动下的决定,让师傅上门提亲真的能成,会不会到最后变成添乱?不过后悔只在一时,师傅为人他还算了解,虽然对着他这幅模样,但同陛下一样,到别人跟前他还是很能端起来。

“师傅,你拿倒了。”

“哦,原来如此。”窗边之人正过信封,颇为兴奋地说道:“看来为师于书法上大有进境,同一行字倒着看都能悉数认清,为师不愧是天纵奇才。”

见他碎碎念个没完,他干脆封闭五感在书房中练起了功。待一个周天运行完,外界隐约传来那点声音,差点让他真气逆流。

“原来是这丫头,人家不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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