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的机动力源自于背后的羽翼，介乎真实与虚幻之间，但每一次扇动都会飘扬起点点星光，脚尖一点，身形便飘忽无踪。

公牛奋起之追，掌中以魂力凝聚成形的碧焰阴雷刀宛如天劫，炸裂无穷华光，上穷碧落下尽黄泉，紫雷七击强霸精妙，方寸之间尽显雷霆天威。

“天旋雷转。”公牛双蹄一搓，碧焰阴雷刀凌空飞舞，宛如陀螺般转动，硬是将拉斐尔斩出的光辉圣剑化解与无形之间，随后一招沉雷地狱，刀气与雷劲混合在一起，形成无数雷蛇蔓延无边，劈得拉斐尔鸡飞狗跳，背后羽翼连连扇动，这才躲过这一招。

拉斐尔神色极其凝重，眼前的这只公牛，在力量上绝对比不过有万鬼之力加身的夏文华，但在战斗这一块，却足以拉开夏文华九条街远，武道刀法使得贼油无比，连连换了数十招，却硬是没有对轰过一招，凶霸阴戾的碧焰阴雷刀总是最意想不到的时机切入自己最不想看的的地方。

如果不是回归梵蒂冈的这些时日来，自己不断给信徒进行洗礼，不断获得大光明神的荣光洗礼，实力不断攀升，甚至在比赛的前几日获得神妙突破，身躯渐渐异化，脱离凡俗渐渐蜕变成天使之躯，眼下只怕在这头公牛手中讨不得好。

但眼下，纵然这只公牛武道强霸，一套紫雷七击连环使来能一时间压住自己，但拉斐尔依旧不曾担心，渐渐蜕变成天使之躯后，身体日渐轻灵，背后双羽也不是用以摆设，虽然尚且不能飞腾九霄，但纵横挪移间却足以挥出极致的神速，天使之躯无时无刻都在吸收着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光明之力，回复速度堪称无穷无尽，完全不惧怕消耗战。

“哞哞……卑鄙的小人，有胆偷袭我的兄弟，为何不敢和老牛我痛快一战。”

暴怒狂吼着，公牛的身上的幽绿鬼火不断升腾，熊熊燃烧不可一世，无穷魂力吞吐，让双蹄中的碧焰阴雷刀愈凶猛霸道。

拉斐尔早就回过味来，怒喝道：“你那兄弟是你自己不小心甩到我身上的，与我何干。”

“哞哞，我的兄弟都伤成这样，你这个鸟人居然还敢抵赖，给老牛我死来。”公牛爆了自己的牛脾气，认准了一个死理，一切都是眼前这个鸟人造的孽，碧焰阴雷刀绿光吞吐，擎动间凶威不断攀升。

相比夏文华这厮，公牛的表现让莫煌看得直点头，同为试功牛的一员，同样使用的是莫煌草创的研中战技，这头公牛的表现何止比夏文华要好上一点半点，前者受限于诸多碍难之处，实力却挥不到五成，后者却能却能在临阵前跨越诸多阻碍，挥出百分之一百五以上的出力。

在地府大成之后，一切生灵之魂在死后都将被地府吸摄而来，其中自有许多动物之魂，但一般都是浑浑噩噩，先天灵智与魂魄都极其薄弱，转换成鬼魂之后也是冥寿极短，经常是刚刚落于地府被幽冥之气一侵蚀，一瞬间转换为鬼魂，然后下一个瞬间就冥寿已尽直奔冥河而去。

但偶然也会有例外的存在，有些动物上前不知因何原因，也许是天赋异禀，也许是基因突变，也许是生存年限足够，总而言之，它们在地府成为鬼魂之后渐渐获得足以和人类一般无二的智慧。

这种人外之魂，在后世有个名目，唤作……妖。

这头公牛就是牛妖，是地府中第一头妖，自它诞生之日起便已经在莫煌的视线关注之中，无他，因为每一只妖，都具备相当独特，近乎异能一般的天赋，就以这只公牛为例，它便具备相当强势的武道天赋，强到近乎有些妖孽，哪怕是尚有许多破漏之处的碧焰阴雷刀和紫雷七击，在第一次使用之间，便挥洒自如的使用出来，并且在自身不自觉间，靠着本能的天赋进行修改，一旦真动起手来，一套明明是第一次使用的武功宛如练了数十年一般老辣纯熟。

生前只是一只用来宰杀吃肉的牛，死后却智慧通达，具备万武全通的武道天赋，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之事，别说此刻的莫煌了，便是后世科学家也解释不清，只能用天道至公，有所失必有所得这种玄幻理由来安慰自己破碎的科学之心，正因为无法理解，才命名为妖。

拉斐尔被公牛纯属老辣的武道技艺压制，空有远超之上的力量，却硬是挥不得，片刻之后便有些恼了，下定决心拿出真正的实力战胜敌人。

双手在胸膛间划出十字，双臂横张，炽热闪亮的圣光十字熠熠生辉，脱体而出，迎风见涨，化作一道十多米长的圣光十字架烙印在天空之上。

一道，两道，三道，十道……百道。

顷刻之间，天空被圣光十字架所遮盖，无穷圣光蔓延而下，滚滚圣光肆意挥洒，绽放着无穷光热，无数圣光十字架互相碰撞，融合，不断凝聚成更加庞大的圣光十字架。

当最后仅剩下一道的时候，煌煌圣光呈十字形切割的整个天幕，拉斐尔单膝跪下，神色虔诚的咏唱着。

“神在上，赐予世间光明的怜悯，让善者得以治愈，让罪者得到永惩，以神之名，开启最终的审判。”

煌煌圣光，一改之前温暖而圣洁的兴致，肃杀而炽热，无穷圣光挥洒而下，将天空大地化为焚烧的炼狱。

公牛窥见拉斐尔跪地祈祷，猛然一刀砍过去，但却在拉斐尔身前被高度凝聚的圣光之力所阻挡，无穷圣光愈狂暴，不断躁动，狂暴，搅动的天空与大地愈混乱。

拉斐尔微低双眸，泛着冰冷的无情与狂热的虔诚，眸子之中的十字架虚影空前闪亮，缓缓呢喃着：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创世纪前奏曲……混沌。”

狂暴的圣光躁动去到极致，方圆百米尽数被笼罩其中，如火亦如水，是燃烧也是冲刷，将万事万物都要归于混沌，公牛纵有精妙武道技艺，但在这种广域攻击中却不甚好使，只能鼓起魂火硬抗。

“不妙。”夏文华经过一阵调息之后，也恢复了三分元气，方圆百米化为圣光之领域，疯狂暴燃冲刷，散着压倒性的威势，放目看去，入眼所见一切皆狂暴的圣光，翻滚涌动间不断炸裂，光是抵抗这狂暴的圣光便是极其费劲，更何况其中还不断酝酿着极致的大恐怖，而这仅仅是前奏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夏文华真想当场放弃比赛，毕竟被压下去问斩和当场被击杀，前者好歹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不是吗，但可惜的是，别说夏文华的呼喊了，就算是公牛狂暴的呼喊都被无穷圣光压制的传不出去。

拉斐尔跪地膜拜，背后双羽却高高扬起，闪耀无穷，无数光芒自四面八方而来，横贯而至，抬起头，吸摄太多光明之力，拉斐尔的双眸已经变成了闪耀着无穷圣光的光球，出的声音带上一丝非人的轰隆，连绵奏响。

“创世纪第一章……要有光。”

刹那间，翻涌卷动的圣光领域陷入停滞，一丝一缕光点闪烁凝结，而后化作一道光柱直直朝公牛轰去，论威力，这道光柱堪比拉斐尔使出的光辉圣剑。

公牛驾驭碧焰阴雷刀，一招天旋雷转卸开，夏文华也有些纳闷，不知拉斐尔弄这种明显不行的招数弄些什么，但片刻之后夏文华便知道了，双目圆瞪，吓得不行。

一道，两道，十道……连绵不绝的光柱宛如雨点般落下，每一道都丝毫不逊色于一道光辉圣剑，落于地上，便是一片轰隆爆炸，留下一个数米宽的大坑。

无止境的光之雨，汇集成最绚烂最致命的……光。

“好一个创世纪，以圣光构造领域，形成自性元气吸引漩涡，借用天地之力进行攻击，构思当真精巧，不愧是后世的光明圣帝，居然能在当前地球文明这般粗鄙的战技水准熏陶中创造出接近初级的战技。”

看见拉斐尔使出的创世纪，莫煌忍不住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涉及到天地元气的运用，这是初级战技的最基础标准线，和基础级一步之隔，便是天差地别，一个仅仅是运用自己之力，而初级便是以自身之力支配天地之力的开端，所以初级战技也有另一个名目，名为先天战技。

拉斐尔既不是先天之身，也不是莫煌这般身负后世诸般超前学识的重生者，能自我探索出一门先天战技的雏形，其天赋才情是何等了得，但也正因非先天之身，和天地间亘古永存的力量隔着一条无法言语的界限，始终无法使得完美。

其名为创世纪，又有第一章那家喻户晓的上帝名言，则必然是以天主教的七日创世说为根基，莫煌眼光毒辣，按照拉斐尔此刻的实力来看，最多第二章便是拉斐尔的极限所在，说的过分些，创世纪第一章运使的再久一点说不定都会出问题。

但即便是如此，以拉斐尔50级的实力推动的先天战技，其威能也足以在地球上横行了，能抵挡的人绝不会超过一掌之数，其中绝对不包括夏文华。

“投降吧，你们已经输了。”拉斐尔低垂着头，话语幽幽，宛如从天外而来。

莫煌有心插手，但眼神扫至那只公牛宛如燃烧般的眼神，心念一动，便按捺住自己插手的冲动。

“这样下去不行的，牛兄你有没办法啊，实在不行就投降吧。”

吃了半招光辉圣剑，被轰的五劳七伤，连体内的力量源泉数万鬼魂都被打灭一大半，夏文华此刻连动手都难，全靠公牛庇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燃烧的心念渐渐减弱，便驾驭不住万鬼燃烧的大愿，役神天鬼变的功力不断衰减动摇，隐隐有崩溃的迹象，更让夏文华感到万般无奈，便只能询问道公牛身上。

以坐骑之身转职成为这场战斗的主角，公牛喘着粗气，碧焰阴雷刀舞出无数幻影，或卸或裆住无数圣光柱，闻言之后，公牛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更加大力的喘气，眼眸猩红如血。

生死之间，公牛仿佛回到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刻。

懵懂间的不祥预感，冰冷的流水线屠宰车间，无情划过的刀锋，和工作人员偶尔扫过浑不在意的目光。

落于地府中，公牛第一个感悟到的情绪，是生死不能自已的悲伤和痛苦。

它是一头牛，一头会思索自己生存意义的牛，茫然流浪在地府幽寂的大地间，没有人知道，渐渐获得灵智的普通公牛之魂蜕变成妖的时刻它在想什么。

不是悲伤，不是痛苦，不是绝望，不是诅咒，而是迷茫……深入灵魂的茫然。

作为一头自幼就是养膘，为了有朝一日送上人类餐桌的牛，纵然获得智慧，它却不知自己的生命意义为何？存在又有何价值？

直至有朝一日，有另外一头牛降临在它的眼前，驾驭着乌云和雷电而来，雄阔霸气的犹如大地霸主，这头霸气的同类没有告诉它答案，只是教会了它一些武技。

三十七分钟的相处，除了教导武技之外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唯一的闲话只有一句。

“小子，某家诨号为平天大圣，江湖人称大力牛魔王，你我有缘相遇，便传你两招散手，省的你走出去丢了我老牛家的脸。”

那个时候，公牛甚至连人类的语言都不曾学会，也无法对平天大圣牛魔王回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