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则居能让这么多未必是什么好人的人为自己的利益出力。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
齐田觉得,自己与他的巨大差距就在这里。她喜欢椿,所以一直用椿,没有再去注意其它的人。
如果她处在楚则居这个位子,她出了事,顶多有一个跑出来给她收尸。也不用想别的了。
张多知见齐田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完了站起来时精神抖擞,好像随时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很奇怪“怎么了?”
齐田笑“肚子饿了。”
张多知拿了车钥匙两个人有说有笑下去。秘书在后面看得咂舌。问办公室的人“这个女的是谁呀,好像从来没来过。”
律师从里间出来,看到齐田的背影“齐总嘛。张总要跟她一起办科技类的公司。”
秘书咂舌“我还以为是张总的新女伴。”看看也确实不一样。女伴和待遇,和这位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两个人吃完饭,张多知打电话给刑沉心准备齐田的签证,第二天中午和签证官吃饭。张多知说“其实不是非得来吃饭,但这位跟楚先生是朋友。你见一见没有坏处。”
齐田去之前还有点紧张。去了才现,看上去是个年轻人。跟电视里看到典型的美国青年差不多,但是个中国通,人非常开朗热。有一种异样的天真。齐田对美国的了解,全是百度来的。所以问了很多问题,对方见她对美国这么好奇,非常热情地介绍两边的不同。双方主宾尽欢。
分别的时候,齐田想起来,问他“詹姆斯先生认为现在社会,什么人最受尊敬呢?”
签证官很意外“这是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沉吟了半天,说“我个人觉得,为世界带来和平的人,是最受尊敬的。”
齐田好奇“以前你有想过自己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签证官笑得很爽朗“当然。我想做一个英雄。漫威齐小姐知道吗?想拥有超能力。当然我现在并没有,不过我认为,自己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别人。可能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可能在你们中国人看来并不是那么谦虚——我认为我也算是个英雄。以后职位的升迁,可能还会做得更好。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吧。”
回去的路上张多知好奇“你问他这个干什么?”
齐田说“也没有什么。”反问他“你觉得什么人会受尊敬?”
张多知摇头“我不去想这些。”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齐田坚持“那你有想过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张多知无奈“做一个有钱有权的人。世上的男人想要的差不多都是以这两样为核心。”这两样也是最实在的。
齐田少有地茫然起来,她不知道应该把什么做为目标。她以前想安置好妈妈,想有钱,现在她有了。她想读书,上学的事也在进程之后。那接下来呢?她想做什么?
在自己了解不多的事情上,齐田总有了解别人想法的习惯。但她现在现,这个问题她去询问别人,似乎对她自己毫无帮助。人的立场与阶层不同,想法与目标也会云泥之别。
但也很难说,哪一个人是对的,哪一个人是错的。忙于生计的人,目标是赚钱没有错,解决了生计问题之后,有更高的追求也不能算是多么高尚。只是人在不同的阶段而已。
自己在哪里呢?
第三天张多知陪齐田飞洛杉矶去探望楚则居。
楚家有私人飞机这次到不用买机票。
张多知没带别人,去赵家接人的时候,章丽准备了好多吃的。一听是有私人飞机,又装了一大罐子酱。
赵建晨不耐烦“你弄这些干什么?国外难道没有吃的吗?”
“中国人,去哪里都是吃不惯的。那时候我们出去,吃那个什么法国菜,吃得我人都瘦了一圈。”章丽反驳。
赵建晨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帮她把那些东西往车上搬。
张多知说“方才我来,看着餐馆生意好。每天肯定累的。”
章丽说“那可不是,生意老好的。”
张多知说“要累的话,就不如停一停。”
赵建晨摆手“那不能行。就算是家里金山银山,自己也要有点事情做。”
章丽说“就是嘛。”又跑到厨房装了一瓶子泡酸菜。跟张多知说“你跟小楚说,这个病啊,一定要好好养,不能着急的。以后等方便,我们再去看他。”说到这个免不了感叹“楚扬人很好的。帮我们不少忙。楚扬不在了,他一个人在楚家孤木难支,也没人照应他。田田啊能帮一点忙也好。我们不能总欠着人情。光我们占别人的好处,哪怎么能行。”
赵建晨说“你不要拉着人讲半天,要走了。”
“那飞机也不会跑!”章丽想想赵多玲和喜庆两个人怕忙不过来,才不再多说了。
齐田到没什么行李,大包小包提上飞机的全是章丽准备给楚则居的东西。
下了飞机那边立刻有人来接,见飞机上大包小包虽然很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毕竟在这儿陪同楚则居的,哪怕是司机,都是他重用的人。
楚则居住的不是医院,而是某个研究机构。由楚家全资资助。
这家研究机构并不在市区,而是在较为偏远的区域。进去非常空旷,人并不多,有时候会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行色匆匆,低声说着英语。
机构的负责人亲自出来迎接。大概是在跟张多知介绍楚则居现在的情况,齐田只能听懂零星的几个词。张多知到是能用流利的英语跟他交流。
楚则居的病房在顶楼,整层只有他、一个护士站和一个医生办公室。
齐田进去,张多知在外面跟医生说话。交涉带楚则居出去晃一圈的事。
病房里除了护士在,没有别人。不过旁边好几把椅子放得很随意,应该是之前有不少人在这里呆过。是齐田要来,才避开的。刑沉心在这方面有隔离她的意思,让她知道有人撑着楚则居,但不会让她知道是哪些人,以防她有什么别的想法。
护士见她进来,对她微笑点头示意,自己就出去了。
齐田站近了看看楚则居。
感觉非常陌生。
大概因为看着九王的时间太久,猛然看到楚则居本来的样子,有点不能适应。就好像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人。
他静静躺着,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眼睛珠子偶尔会在眼皮下面转动一下。齐田小心翼翼叫了一声“楚先生?”
当然是没有得到回应。
可他给人的感应就是他只是睡着了,马上会醒过来。
齐田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太好笑了,放心大胆地在推了推他的头,他头歪到一边,就不动了。
“他们照顾你挺用心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型也还在。齐田拿起他的手看了看,指甲剪得很短很整齐,胳膊上也没有太久不洗澡才有的白皮子。
就在她握着楚则居手的时候,突地,他食指跳了一下。像是有意识似地在她手上推了一下。
齐田吓了一跳,丢开了蹦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外头正在跟张多知说话的外国医生吓了一跳,用上那么流利的汉语问“生什么事?”
“楚则居他动了!”
医生大步就往病房走过去,叫了好多护士来。
张多知非常意外。神色难辩。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无奈“是手指跳了一下吗?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没有。”
护士说“这个不是有意识的行为。虽然失去意识,但身体有时候会有这种反应。一开始楚先生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齐田很不好意思。
回到病房,却还是不甘心,小心问楚则居“你是不是能动?能动的话就再动一下。”
可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如果楚则居好了,她似乎就没有回去古代去的必要。但是,她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是不能抛开田氏和阿丑的。她对母子两个负有责任。如果不是她,真正的阿芒也不会消失。
医生对于带楚则居出门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安排了护士陪同。
护士懂一点点汉语。知道齐田是要带自己‘丈夫’去他没病的时候常去的地方喝下午茶,非常羡慕“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齐田把准备好的衣服给楚则居换上,这边天气有点凉,还得要搭个毯子。
张多知要留下来跟刑沉心见面,只把齐田送到门口。不过齐田上车的时候张多知突然说“上次吃饭的时候,你问我想要什么。”
齐田点头。做为奖励她觉得自己是应该给他什么,干脆就问了。
张多知笑了笑说“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以前这个地方,我是不配来的。”他虽然是楚则居的人,楚则居也相信他,但是到这里来的意义就不同。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肯定。也意味在以后他在楚氏这个小集团里面有更大的份量。当然这还只是一小步。他认真对齐田说“不论以后怎么样,我永远是站在齐小姐这边的。”转头就进去了。
齐田愣了一愣。随后又笑了笑。
到楚则居常去的地方时,正是四点。齐田以为会是非常繁华的街边名店,但并不是,是一个十分偏远的地方。一个欧式建筑矗立在山脚下,旁边有一汪碧蓝色的湖水。院子里草坪上摆着许多桌子,面向湖光山色,二楼露台也有不少人。远处还有一个停机坪。
这次送齐田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较沉稳的司机。这里的人似乎认识他,一看到他下车就知道是楚则居来了,立刻有普通话讲得流利的侍应生迎接“楚先生的桌子一直保留着。”
齐田把楚则居推下来,墨镜挡住了楚则居半张脸。别人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妥当。
侍应生上前问轮椅上的楚则居“听说楚先生病了,现在能出来真的太好了。楚先生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齐田说“老样子。上两份。”
侍应生连忙退开,对齐田点点头。转身在前面引路。
齐田跟着他走,身后跟着司机,顺便打量四周。
这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算。大多是亚洲面孔,也有几个外国人。露过一桌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日语,也有韩语。
有几个人坐得很远,站起身向这边走过来。看他们的表情,就是向楚则居来的,齐田有些紧张。“那是什么人?”
司机低声说“应该是楚计才那边的。有一个是盛世公司的。我陪楚先生见过他。没想到他们今天会在这儿。我们要回去吗?”
齐田紧紧握了握轮椅的扶手。拿下自己的黑镜,表情镇定向那边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