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瞥眼看了眼,吃得正欢的两个陌家女,心中暗笑。
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剑双雕,真好!
你们好好享受吧,玉和公主给小姐准备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十五领命一直侯在厅里等着。
初一接到了陌千雪的眼神,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便去了外院,那里是安排男客休息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进行的,其他的人则全然不知。
国公府最偏僻的小角落里,此时却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淡绿色水袖裙的云瑶,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的男人,只是那蓝衣男子的脸上却带着一个骇人的厉鬼面具。
这男子,赫然便是前几日于大长老在破庙中说话的神秘男人!
“云遥,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他虽戴着鬼面,然,声音却是异常的柔和。
云瑶心里发紧,很是挣扎……“公子,难道非要对国公府下手么?陌千雪对奴婢和西西有恩……”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她没有遇到过陌千雪。
不遇到陌千雪,她就不会来京城走这一着。
若不是来京城,她不会要做亏心事,也不会陷入两难之境。
可是,如果不来京城,她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她想了快十年的男人。
见云遥的面上还有挣扎之色,蓝衣男子引诱道,“云遥,等这里的事一完,我就带着你和西西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远走高飞……
云瑶最终痛苦的闭上了双眸,这是小姐的愿望,也是她不敢宣之于口的心里话。
想当初,小姐心心念念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时光倒回到八年前。
八年前,小姐十五岁,自己才十四。
小姐出身隐世世家尉迟家族,尉迟家族明面上在天齐虽没有什么名气,然,只要是悠远流长一些的家族都是知道尉迟家的,想和尉迟家结交的也不在少数。
只因尉迟家掌着天齐半数的矿产,虽低调却与众多世家关系盘根错结,还曾有女子嫁入超级世家做世家第一夫人,正所谓根深缔固,暗地里势力也不小。
尉迟家虽然历史悠远流长,族地却并不是安在城中,而是名不见经传的一座大山之中。
是以规矩虽严,族中女子却也不似京中大家小姐一般很少出门。
小姐是个性子活泼的,便经常带着她偷偷的溜出门。不过,毕竟是女儿家,也不敢走远,只在附近的山间游玩。
那日,两人正在山间采着蘑菇扑着碟儿玩闹,却听到外边警戒的待卫厮杀之声。
小姐一向爱看热闹,听声后连想也没想便朝着那声寻去,自己不得不跟在后面。
待到厮杀之地,只见一个风流潇洒的蓝衣少年一把重剑,瞬间击杀群卫。
尉迟家能在这山间立足,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外人给闯进来的。群卫退,甲卫上,乱箭当空而下。
谁也没有看到躲在树后,就在蓝衣少年身后不远的她们。
可是,乱箭如雨而来,怎会长眼,有好几支射偏的箭,便射向了小姐也射向了她。
那剑来得突然,又快又急。
小姐没反应过来,她更是呆立当场。
她和小姐都不会武,唯一能做的只有惊叫!
惊声起,蓝衣男子转头。众待卫中有人看到她们,更有人认出了小姐。
小姐是尉迟家的嫡女,更是家主的心头宝,谁人敢伤小姐。
有人惊呼,“小姐小心。”
有人惊呼,“小姐快闪开。”
更有待卫,将手中之剑掷出,试图打掉飞来之箭。
然,他们都离得太远,便是想救也救不急的。
电光火石之间,那蓝衣男子却无惧后飞来之箭,重剑脱手,替她们打落几支乱箭,自己回手不及,反而受了一支箭,被刺伤。
他受了伤,待卫们一拥而上,他一下子被摛。
被刀剑压着脖颈的他,不但不惊却是反笑着安慰她们,“两位姑娘没事就好。”
那笑容明亮之极!她至今都不能忘怀。
那一瞬间,小姐爱上了他,自己也失了心。
后来,她才知道这蓝衣少年,本来就是来找尉迟家主谈事的。
再后来,她也知道尉迟家主拒绝了他。
然,家主虽然拒绝了他,因他身上所受箭伤是救小姐所伤,便允了他在族地里休养,等伤好了后再离开。
这一休养就是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小姐经常找借口拖着她去找他。一来二去,情不自禁,小姐和他便有了夫妻之实,自己便心惊胆战的站在外面为他们放哨。
小姐说,自己和她情同姐妹,以后必定是伺候一个男人的,他听后点头含笑同意。
只说等伤好了就上门提亲,迎了小姐过门,之后就抬她做姨娘,让她们永世不分开。
他确实是提了亲,只是家主不但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更不待他将话说完,便大怒着让人撵了他下山。
当下就对守山的侍卫下了一条死命今,只要是此人,绝不放他上山,若是再硬闯,格杀勿论。这还不够,紧接着又吩咐下去,让所有族人闭紧嘴,一致口径,这个人从未来过尉迟家,尉迟家的人也从未见过此人……
内情,她和小姐都是知道一些的。他出身高贵,却又身负重任,他来尉迟家是来求助结盟的,可,尉迟家却不想趟浑水。
无法可想之下,小姐上门去求老夫人,求老家主,最后迫不得已,说出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她知道小姐不是不知廉耻之人,那日,真的是情不自禁,昏了头。
小姐跪地苦求,只是指望着一向宠着自己的父亲母亲祖母,给他一个机会。想着若他做了尉迟家的姑爷,尉迟家自不会放着他不管。
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
一向宠着小姐的家主居然当场让人将她们主仆两人一起赶出大山。
扔她们出大山的待卫只说:家主已经对外宣告,尉迟家的嫡二小姐已经暴毙,丫头云遥忠心殉葬了,让她们自己好自为之。
她和小姐都从未走出过大山,根本不辩方向,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小姐从未受过苦,行到天香郡就病了。就算有待卫留下的银子,离了家,找不到他,心郁气结,伤风伤心各种病连袂而至,群医术手无策,到最后只能用参汤吊气。
最后的最后,银钱用尽,她们被店家赶出了门。入了破庙,没了吊气的参汤,小姐当晚就断了气。
小姐去了,她不能让一身爱好讲美的小姐卷着破草席走。
听说那样的人,就是孤魂野鬼,连投胎都找不到好人家。小姐从小便将她当亲姐妹,不但早就将自己的卖身契给了自己,连丈夫都愿意和自己分享,她不能没了良心。
小姐如此待她,她怎么能让小姐走得那般凄惨。
她,必须为小姐置一口上好的棺材。
山穷水尽之间,她只能卖了自身来葬小姐。
卖了身,也死了心,只想着守着小姐的陵,守着那家好心人一生平淡渡过。
哪知命途多舛,过门没多久……先是那只有一夜之缘的相公去世,后是公婆离世,自己就是一个不祥之人。
若不是有西西,她早就寻了短。
然,本想着,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人,却在酒楼之中意外相逢。
说实话,那个短命的相公,长什么样子她没看清楚,也早已不记得了,她心中从来有的只是那个蓝色的身影,那个回眸打落乱箭的英姿。
他即使是要她的命,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他。可是,他要的,却是……
她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忠心护主,若是有人威胁她,拿她的命,拿西西的命来威胁她,她也不会妥协,有死而已,她无惧,西西更无惧。
可是……前面就是小姐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前面就是幸福……云遥动摇了……
见云遥有些动摇了,蓝衣人躺近上前轻轻一抱。
云遥浑身一颤,似要推开,最后却又不舍的闭上了眼睛,她盼这一抱,盼了多少年了。
她其实早就动摇了,只是没有下最后的决心。
耳边响起轻语,“于雨儿,我也是有愧的!我真的不知道尉迟家会这样绝情。哎……这多年过去了,其实我心里也没有一天不想你们的……她虽不是我杀,却是因我而死!遥儿,以后,我会双倍对你好,来补偿这份亏欠……”
云遥眼泪汩汩流出,蓝衣紧了紧手,又道,“其实我并不是想到陌千雪的命,你和雨儿大概也从家主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有使命在身,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已……我只是想制造些混乱,找点东西,等那东西到手,我立刻就带你和西西走。”
云遥伸出手,犹豫回抱,头柔软的放进蓝色的怀抱,“真的么?”他不嫌弃她嫁过人,生过孩子,还愿意待她好,泪又如雨下。
云遥出口的虽是疑问,语气却是顺从的相信。
对于云瑶的顺从,蓝衣男子显然是很满意的!魅惑一笑道,“放心,西西乖巧可爱,本公子一定视如已出……遥儿在我心中,也还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丫头……”
说完最后一个字,那蓝衣男人似乎是听见了有什么声音从远处而来,顿时警觉。
嘱咐云瑶道:“你时刻注意自己身边的人,我估计,他们或许已经注意你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暴露,一切听从我的指挥。来人了,我走了!”
说完,身子顿时一点地,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的云瑶,也急忙从地上起身,擦干眼泪,装作是不经意的打量着这四周,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地方这么偏僻,等有时间便告诉大小姐,收拾出来之后,还能放一些调料用品的,这里放着醋,地方够大……这里放着酱油,也很是凉爽……”
暗处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云瑶有任何的不对劲儿,而她说出的那些话也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看了一眼之后,便飞身离去。
花园是公共场地,不分男女,自然很是热闹,三个一丛,五个一簇。有公子站在一边和贵女叙话的,也有有亭中下棋的,更有坐在走廊边闲谈的。
宁少卿从竹林出来后,不断有女子过来问安搭讪。间或还有人在他面前假摔,更有甚者,不小心将帕子掉落到他的脚下。
他喝斥几人之后,倍感无趣之极,吩咐刀奴让暗卫给陌千雪传个话后,就悄悄的走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些个女人都是疯了。若是在宁府敢有人这般,早就被他身后的刀奴丢到荷花池中清醒清醒了。
陌千雪出了院子进了小花园,行了不远,便看到了蓝若梦,她正和几个贵女卿着。
今日是陌千雪及笄的日子,蓝若梦和风御尘正在说亲的关健之时,陌千雪不但是她看重的人,还是风御尘的表妹,她怎能不来。
而且……今天这样的日子,风御尘一定会来。
不过,她虽到了,送完礼,露了个面便带了丫头到了花园。
正厅中人多,她与陌千雪交好,自然不会占了位置,让陌千雪忙着照应她,而是在花园中帮着贾夫人照应里外。
贾夫人是带着一众年纪较大的,身份贵重的夫人,在另一个院子里喝着茶聊着天。
她则是带着些年纪较小的贵女,在花园中玩耍,不用陌千雪拜托,便为她暗中维护着来客的次序。
那些个陌家的什么婶啊什么的,却是什么都不管的,只是跟着贾夫人后面巴结着。
贾夫人身份贵重,她所招待的那些人身份自然非同一般,不管是混个脸熟,还是巴结到一些交情,都是好的。
见陌千雪带着玉和公主等一众身份贵重的女子过来,花园中的女子们给玉和公主见完礼后,身份相当的又是纷纷相互见礼。园子里逛了些时候,陌千雪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左右的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远处十五对她打了一个彼此都懂的手语。
事情很是顺利!
陌千雪微微一笑,“今儿个的日头还真是足,咱们去其他的地方走走吧,省的把众位贵女的皮肤给晒黑了,该怪千雪的不是了!”
“也是!不是听说,这国公府有着很大的一片竹林么?听说是当年国公爷亲自为国公夫人种植的,咱们去那里看看吧!”
话话的,是一个世家嫡女,说完话之后,冲着陌千雪点头微微一笑,很是友好。
陌千雪也笑了,原本就想带着众人不察觉的去那里,现在既然有人给指了路,她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这位小姐这般说,那咱们去就是了。”
陌千雪口中是笑说,心中却有些悔。她真不知道那片竹林竟然还有这这样的故事,要不然,她怎么会让那两个女人去玷污她爹娘的地方?
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即便是心里不愿也是没有办法,所以便率先打头阵,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着竹林而去了!
竹林深处,此时正上演着十分火辣的一面,断断续续的嘤嘤嗯嗯声音从竹林深处传出来,甚是暧昧。
翠绿色的竹子,隐约的还能看到里面的场景,衣着纷飞,似乎……还有……人光祼着身子在摇晃着……
在场的这么多人,谁的耳朵都不是不好使的,在听见那声音之后,便感觉到了好似有些不好的场面正在上演着。
有些年轻些的贵女,还不通人事不晓得,但是那些已经成了亲的贵妇们又怎么会不晓得?
这大白天的,这样的日子,这样大庭广众之下。
只怕是有好戏看了,不用说,这些个贵妇心中清楚得很,这是有人中了招。
不然,要偷情什么日子不好选,什么地方不好选……
只不知,这中招的是哪家的倒霉蛋。
一时间,有人驻足在原地,面红耳赤,有人则是慢慢挪动着步子,好奇的张望,更有明白人一脸看戏。
“这……这是什么声音?”
“陌家大小姐,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走吧!”
“唤个婆子婢子过去看看,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两种人说的话,前头的自然是无知,后头的自然是熟知,最后面的自然是看戏的。
陌千雪自然也是属于最后头的那一种人,但是此刻却装作无知的模样,眨了眨巴眼睛,明知故问到道:“怎么了?不是大家要来赏竹的么?”看着陌千雪这副懵懂的模样,那些个知情的要些脸面的、厚道些的贵妇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说的太露骨了,她们也没有脸面说,但是如果不说清楚,恐怕一会儿的情况更加的是糟糕!
那些个看戏的,自然不出声,若是起哄,万一火星子落下来,不小心砸到自己身上也不是不好的。
先前打过圆场的周夫人红着脸,此时却还是开了口,劝解道,“陌家大小姐,咱们就还是不要去了,这竹林深处……这竹林深处说不定是有着玷污眼睛的东西,看了不好,咱们还是走吧!”
毕竟这里这么多的贵女站着,而且有的贵女显然是明白,而有的则是不知道,所以她自觉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那些个看戏的,也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假声应和道,“也是。”
虽然说这种龌龊的事情是在陌家发生的,但是到底她们这群通晓情事儿的站在这里,不阻止的话,日后有了什么事情,就都会怪到她们身上的!
陌千雪眨了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这样啊……”
陌千雪也知道这位贵妇是为了她们这群没有出阁的女儿家着想,所以也就不为难了!但是还是有点遗憾没有看到活春宫,没有抓现场的快感。
看来,是没机会看了。可,她怎么会让玉和安排的好戏给错过呢,扬声叫了侯在一边的十五出来。
一本正经的吩咐道,“十五,你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在打架!如果真的有人打架,可是千万要劝住的。明白么?”
十五就侯在一旁,她虽然也是无知的少女,但是在听见她们家小姐说到打架这一词的时候,着实是有些嘴角抽搐……
小姐,不带你这样糊弄人的!她就不信小姐真的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