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茂来县衙做什么?还不是来告官的。自己手下“八大金刚”被打得惨不忍睹,如此怨气怎咽得下?那姓张的子武艺高强,连“八大金刚”都不是对手,自己又找得出什么高手去对付他?自己的实力不行,便想到官府。知县黄昌平是族叔的门生,必然向着自己的。因而到了县衙,准备状告邹博、张珏故意伤人,“八大金刚”还躺着的,伤情就是铁证。
怎料,那两子竟先他一步,到县衙告自己纵火行凶。知县是自己人,他到不怕,只是火确实是自己所放,心里难免一虚,而自己的计划又被落空,对邹博、张珏二人更恼羞成怒。
“民冤枉,民亲信被这两人打伤,八人至今昏迷,怎料这两凶徒,竟到衙门诬陷民,请青天明察!”杨茂上堂,拱手陈述。
“这么杨公子承认遣‘八大金刚’打我们了?你那八个打手不先动手,我们吃饱了没事干,去惹他们?”张珏道。
杨茂瞪眼,但知张珏厉害,对上他目光,立刻不自觉地缩了缩。
那八名打手,黄知县略有所闻,虽谈不上武道强人,却也是勇武之人,要揍他们绝非易事。再看邹博、张珏。邹博他了解,文弱书生。张珏虽不熟,但观其外貌,十七、八岁少年郎,就算会武艺,也能打得了哪八人?可杨茂偏偏是他们所作,实在不可信啊!
这位杨公子,黄知县也知根知底,纨绔子弟一个,仗着家族势力横行无忌。黄昌平不满他久矣,但他偏偏是恩师之侄,每次祸事惹到官府,都要自己为他洗干抹净,百姓背地骂他昏官,他有苦不出。也曾想大义灭亲,但又听闻恩师可能将调回四川担任要职,想到前途种种,大义就按下了。
“是谁打伤了那八人?”知县问道。
“我。”张珏一口承认,“这八人与邹家宅子纵火有关,其中有人我认识,大火时,鬼鬼祟祟闪过。今日遇见,与其对质,他们不认还动手,活该被打。”
“放屁!他们根本没去放火!”
“杨公子如何这么肯定?”
杨茂语塞。
“我看见的就是他们,是杨公子身边的人烧了邹家宅子,杨公子不该赔偿吗?”
“你是我就是我?”
“难道杨公子能证明是别人?杨公子曾公开放言,要烧邹家。这是众所周知的,此事证人,城内没一条街,也有一条巷吧?”
“我过,就是我干的?”
“再加上我和邹公子的目击,你那‘八大金刚’出现在火灾现场,杨公子真甩不掉嫌疑。”
“伪证!”
杨茂恨道,不过他确实拿不出不是自己所为的证据。
纵火者是不是杨茂,黄知县心里有数。猛拍惊堂木,“啪”,止住争吵。
“此案复杂,本官调查后,自有定夺。退堂。”知县道。
邹博作揖,与张珏退下了。
杨茂也愤愤然退下,却有衙差赶上耳语。杨茂听了,返回县衙。
再见知县,杨茂愤怒道:“邹博和那姓张的诬陷于我,知县不管吗?”
“真是诬陷?”黄知县笑了,“连实话都不,怎么帮你?”
杨茂一怔,少年脸上犹豫挣扎,想了会儿,还是道:“确实是我。邹博那子不卖我米铺,我便烧他屋宅,逼他卖家产。今日约他,就是为想逼他签写契约,怎料他带了个高手,把我‘八大金刚’揍得半死。还望知县主持公道。”
此子的祸事越闯越大了,以前不过欺负个穷贱之民,调戏个良家妇女,到今竟放起火来。黄知县怕以后再捂不住,闯下大事,连自己都要受牵连。
“我看这事,不如大事化。”黄知县道,“邹家大火已满城风雨,邹家真的要告,肯定告不过杨家,别我这名山县,就算到雅州、到成都告状,衙门还不都得看你们杨家的态度。除非撞在杨家政敌手里,否则搓圆捏扁,都随你们。但是,闹开了,其实对公子也没好处。先不谈声名狼藉,要是公子你的父亲和姐姐知晓了,就算他们为公子掩饰,但先打公子一顿板子却少不了的。公子哪能受这皮肉之苦?此事,还请自己掂量。”
杨茂听知县叫他大事化,顿时不服,正要反驳,听得知县后面的话,又泄了气。“名声我到不怕,只要让邹家一直输官司,在公论上我就占着优。到是爹和姐那边,确实不好交待。”
“杨老爷和大姑娘何时回名山?”知县问。
“不准,爹在成都和马家谈生意,姐也在成都关心战况。蒙古鞑子凶猛,文州、阶州已经不保被屠,形势危急,姐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