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想从军。”
马道乾的五官如凝固般,动也不能动了。
“与其留在成都声色犬马,不如到边关戍守。一些人,一些物,眼不见,心不烦。”
“我不许!”马道乾怒目圆睁,“能不能别给我找麻烦?你的花样还真多,请愿、退婚,现在又从军!你把官府朝廷命官得罪光了,把乡绅土豪世家大族得罪光了,又要去招惹那些行伍武夫了吗?从军?你连锄头都没扛过,会挥刀吗?你杀过鸡吗?你见过活人喷血吗?”
父亲一连串质问,马敉宁都摇了头,“没想过这些,不过我可以学。人生下来,哪有会写字的,都是学来的。”
“学?”马道乾嘲笑似地哼了声,“你连做生意、做文章都学不会,还能学杀人?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又是那些大道理,报效国家哪这么容易,会背几句圣贤书就报效国家了?上战场不是上考试,文章写错了字,换纸重做,战场上错一步,命就没了!”
马敉宁抬起头,退去脸上的谦卑,慎重道:“爹,你做生意同样冒险,为什么不让我去一试?生意上有大哥帮衬,我到哪儿去,对爹都没影响。”
“放屁!”马道乾怒吼,“蒙古人就要来了,你别去凑这份热闹!老实给我在成都呆着!”完,马道乾一甩大袖,腆着肥肚,怒气冲冲出了房门。
马敉宁呆在房中,表情惨淡。在家里,他痛苦无比,真真一刻都呆不下去了,爹既然已经对他失望,为何还要对他禁锢,双方痛苦呢?
房里没人,马敉宁静坐着,思绪混乱,却又想不出东西。
突然,房门又被开启。
“大哥?”马敉宁惊讶道。
进来的是位比马敉宁稍长几岁的青年,马平宁做了个禁声手势,到了马敉宁身边轻声问:“三弟怎把爹惹得那样生气?”
马敉宁惭愧低下头。
马平宁叹惜道:“我都听了,三弟竟要从军,太荒唐!”
“国家已入多事之秋,我身无长处,不能壮大家业,不能教化乡民,连书院也呆不下去了。只想着这具躯体还能用,入行伍为国杀敌也算尽作用。”
马平宁头,“三弟有大抱负,我等这些商贾之家只知钱货,确实难以理解。不过,大哥我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三弟所想到能明白几分,大哥是支持你的。”
马敉宁感激万分。
“大哥的支持可不是嘴上。”马平宁道,摸出只布袋,塞给马敉宁,“这是大哥积攒的私房钱,另外看门的几个老人已经帮你通了,现在爹到账房去了,正是机会。”
马敉宁怔怔一下子明白,“大哥……”
“不要多话,快走!”马平宁急催。
父亲虽去了账房,但随时会回来,时间紧迫,马敉宁胡乱收拾几件衣服,打了个包袱,跟着大哥溜出房间,果然如大哥所,没人阻拦,看门人真的已被通。
转眼二人已到后门。
“就此告别了,愿三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马平宁拱手,真切道。
千言万语到此时已无一句话,马敉宁也一拱手,转身迈出后门。
马平宁扶着门框,看着弟弟远去,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冷笑。笑完,即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