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看看。”昝万寿决定。
回到城外营寨,士兵为他们带路,边走边介绍情况,“我们抓住他的时候,他说是自己人,他认识张安抚。只不过他称张安抚为张统制,但名号都对得上。”
“哼,我表姐夫谁不认识,那得看我表姐夫认不认得他!我们还都认识临安的皇帝呢,皇帝认识我们吗?”豁阿认定此人是个骗子。
“就在前面,就是他。”士兵指引。
营寨角落蹲了个裹着几层烂衣服,披头散发,发丝如蒙了层灰的男人。几名士兵在其一旁看守。见走来个将军打扮的人,这人立刻来了精神,几步迈向昝万寿。周围士兵欲阻拦,这人却在昝万寿脚下拜倒。
“草民本是城中人,鞑子攻城时逃到山里,一躲就是许多年,靠着山上野菜野果,和偶尔下山到鞑子营里摸点东西过活。今日闻将军到此,特地下山相迎,只想求个住处,免去山中风餐露宿。”头发灰白的人请求道。不过这人看起来还年轻,头发白得过早,大概正因其长居山中,饮食不调所致。
周围士兵讥笑,“明明来偷东西,被抓着了,说得还这般委屈。这小子看人到挺准,一眼就认出昝安抚是我们的头儿。嘿,小子,在你面前的是成都安抚使。”
灰白头发的青年更诚惶诚恐地向昝万寿叩拜,“草民不知是安抚,刚才失礼了!草民真的不是歹人,草民以前在邹家作工,认识张统制。张统制名张珏,是白马山统制官。”
“你说的张统制如今已是兴元府诸军都统制兼利州东路安抚使。”昝万寿平静地说。
青年抬头,听到这消息,又喜又惊,“草民常居山中,实在不知山下情况。原来张统制没死,还升了官。张统制……不,张安抚是邹家表姑娘的丈夫,草民是邹家雇工,他认识草民的,张安抚可为草民身份作证!草民绝不是细作!”
“你认识张珏?那么郭荆娘一定认识了?”豁阿兴趣大起。
“郭荆娘就是邹家的表姑娘,她本是沔州人,因战乱来名山投靠舅舅家。”
“对,对!就是她!我带你去见郭荆娘,你有没有把握分辨出她和从前有什么不同?”豁阿兴趣愈浓,无意中捡到宝了。
山上下来的青年被说得一愣,“带草民见表姑娘?可是,表姑娘当年已经去逝了啊!”
“你说什么?”豁阿惊讶。
昝万寿更惊,“你说郭夫人早就不在了?”
灰发青年被他们的表情吓到,声音都发了抖,“草民不敢说谎!草民知道的就是这样!”
“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昝万寿命士兵搬来桌凳,把此人扶起来,给他点吃的。
灰发青年缓过了劲,说道:“那年草民大概十五、六岁,刚被邹家雇佣上。那天晚上,草民在店铺守夜,突然听人喊,鞑子来了!草民出门,见城墙那边火光冲天,白马山也烧起来了。街上到处是逃命的人,草民也跟着跑。心想,得到邹家去告知老爷,不然以后怪草民没把店看好。可草民到了邹家大门外,忽然听到有人喊死人了。后来听里边人喊,是表姑娘郭荆娘死了。草民在门外没进去,只觉得邹家乱了,不敢趟浑水。后来想,幸好没进去,邹家的人都死了!”
“其实你也没亲眼看到郭夫人去逝。”昝万寿怀疑道。
“是,只是听人在喊。现在回忆,喊的人是冯氏,她是邹老爷的弟妻,不会乱喊的。”灰发青年也拿不准,只说自己知道的部分。
“还用怀疑吗?”豁阿听了已经确定,“现在的郭荆娘一定是假的!”
“何以见得?”昝万寿谨慎问。
豁阿认定道:“郭荆娘怎么对我们说的?她舅舅送她出城,才得以逃走。那么为什么冯氏又喊她死了呢?前后矛盾,必有人说谎。”
“草民说的都是实言,冯氏确实那样喊。难道表姑娘还在人世?”灰发青年立刻自辩。
“除了这个,你还看到了别的吗?”昝万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