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听着相顾无语,许久才有一人说着:“伯爷,秦州接近马地,骑兵多,来去如风,单纯步兵很难对抗,原本我们还有一些骑兵,只是不久前一仗折了进去,现在我们只有五百骑,只能护卫中军。”
“虽已向朝廷求援,据说骑兵在征调,可还需要时间,一时间却是无法……”
听着这些话,忠勤伯觉得心中一塞,说不出话来,一种颓废的感觉在蔓延,沉甸甸的,许久才说:“那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
将军应着:“是,伯爷。”
忠勤伯只得散帐,原本主意又是动摇了起来:“难道真是我的错?璐王真有天命不成?”
一种不安感觉在心中弥漫,在跟随作战时,忠勤伯总觉得主帅运筹帷幄,并不怎么样难,可是自己真当上了,才知道这重重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带着灌了铅似的步履回去,就有一个文士拿着家信和参汤上来:“伯爷,您辛苦一天了,喝口参茶补补身子,要是您的身子垮了,谁来主持战事呢?”
这文士是忠勤伯的参谋,平时也尽心尽力,很受忠勤伯看重,只是这时忠勤伯心情沉重,勉强一笑,往椅子上一坐,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参茶带着暖意,流入了胃中,只觉得一股倦意而来,整个身子都靠在椅上。
许久一动不动,片刻才挣扎起身,取家信看了起来,看着孙子出生,不由大喜,眼睛一亮,但凝望着烛光,眼神黯淡下来,半晌叹:“是好事,可是……现在的局面。”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本想封锁住璐王,不想反被璐王牵制住,更有骑兵袭击各道,使郡县不能相连,十几万大军动弹不得。”
“爷爷怕未必能给你添风光,落个霉气也说不定。”
“伯爷,你为了朝廷尽心操劳,这一片苦心,我想陛下会理解。”文士安慰,听着文士的话,忠勤伯摆手:“这跟陛下对我的信任无关,十几万大军用费,一天要花朝廷十万两银子,我知道朝廷国库不多,陛下又身体不好,安能容我耗费巨资久战?”
说着,长长叹着:“难道我真不如裴子云?”
只是想着,就觉得心中一痛,阳光洒下,照在窗户上,忠勤伯恍惚看着灰尘,文士正要再次劝慰,突然有人急急进来,“啪”一声跪地行礼疾报:“急报,汉中被璐王拿下了。”
“什么?”这是一下惊雷,两个人一下惊呆了,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接着,文士醒悟过来,扑到案上,对着地图一看,顿时声音都变了:“伯爷,大事不妙了。”
“汉中一得,璐王就能对荆、蜀动手,整个北方震动,要是进一步给得了荆蜀之一,整个天下就危险了,到时……”
“到时就算我有再多恩宠,也要锁拿问罪,甚至祸及家族。”忠勤伯回过神来,颓然落座,苦笑:“这是一记晴天霹雳啊,我刚才是失态了。”
说着,指着地图,脸色更是煞白:“最开始,我见璐王不过二万兵,就直扑京城,心中还觉得璐王年轻,很是冒失。”
“但随之秦州陷入,我才知道璐王是吸引朝廷注意,而给后方整合的时间。”
“到了刚才,我还以为把璐王牵制在此处,动弹不得,可用数倍大军碾压,不想反是璐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现在反戈一击,破了汉中,形势大改,我反而被束缚在此地动弹不得。”忠勤伯连连苦笑:“我跟随多位主帅出征,甚至跟随皇上出征,平时参赞军机,也是可圈可点,可一旦我亲自主持,却错漏百出。”
“这世上果有天生其才乎?”
“伯爷,这些复盘的话,可以以后再说,现在为今之计,还得是破局。”文士急的说着:“是不是立刻文给荆、蜀,命其防备?”
“文给荆、蜀,命其防备,只是补救之策,天下太平,解甲归田,荆、蜀现在无兵,就算立刻文,征调防御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忠勤伯瞳仁里闪着寒光,声音喑哑:“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形成盆地,自古就称天府之国,这还罢了,关键是地形之势,得之就震动半个天下。”
“得了这镇,璐王的整盘棋就活了,而朝廷就危险了,皇上是开国之君,不会看不到,要是我没有对策,任凭局面坏下去,怕不出一月,我就要被锁拿进京,委新的大将军来接替我!”
“所以一切耗时良久的策略,对我现在来说,都无济于事。”忠勤伯终是忠勤伯,刚才懵了,现在已经恢复了镇静和智慧,这时踱着,神色阴沉的可怕,说:“现在之计,只有以攻代守,吸引汉中敌军回师,才能给予荆蜀准备的时间,而解除危局。”
忠勤伯说完,起身推开了窗户,就见着才推开,天空一声沉雷,一阵风带着腥味立时扑入书房,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果见大半个天已被浓云遮住,不时传来滚雷声。
忠勤伯望着天空,再不迟疑,一字一顿说:“传我命令,立刻召集诸将,咬住璐王,不惜代价,与之消耗。”
“哪怕死三个兵拼掉璐王一个兵,也是合算,我倒要看看,璐王处在危难中,汉中还敢继续打下去?”
说到这里,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划过,大雨洒下,重重打在了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