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了,清蒸大虾,配上葱姜蒜沫,蘸点料酒吃最是清香、鲜美,以前的凌枫喜欢这么吃,现在的也喜欢。
凌妈拿起了筷子,却迟迟没有动手。
凌爸直接抓起一只大虾,拧成两段,一口吸干虾脑,手指一次进出,雪白的虾仁便被拽了出来,蘸了蘸调料,顺手塞进了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冲妻子说道:“既然这么担心,干嘛还让他去?”
“当然要去,就见不得那副嘴脸!”凌妈拍下筷子,愤愤道。
“那万一……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咋办?”
“做梦!她妈那德行也想跟我做亲家?”
“唉……你这样子和她妈有啥区别?”
“咋的?不服啊?今儿晚上别想上来,睡楼下!”
“别!当我没说……”
“爸、妈,我回来了!”脚步声响起,凌枫走了过来。
“来了啊!”凌妈赶忙起身,迎了上来,上下打量凌枫:“没,没出事吧?”
“没啊!”
“哦哦,那好,吃饭吧!饭刚刚好!”
“嗯!”
母子两人过来坐下,凌妈为儿子摆好了碗筷,凌枫则将六张金钞取了出来。
“妈,钱!”
“放那吧!”凌妈看也没看一眼,夹了一只大虾过来,飞快剥壳,将虾仁蘸好了料放在凌枫面前的碟子上,微笑道:“快尝尝,趁热吃!”
“诶!”
凌枫低头吃东西,凌妈瞅了一眼那六张金钞,脸瞬间黑了,双眼中透着凛然的寒光,对面的凌爸见了,唯有轻叹一声。
静静将钞票收起,凌妈又夹了一只虾,缓缓地剥着。
凌枫抬头的时候没有见到凌妈脸上的寒冷,只是如今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一般的农家妇人见到钱多了这么多,定是要问一句的,除却那种对钱财看的过重,市侩气很浓的人,其他的大抵是要将多出的钱还回去的。
按凌枫的了解,凌妈是那种有些骄傲的人,何况这多出来的一千块明显就传递着不太友善的信息,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算什么啊?
凌枫了解的还不够,他不知道,凌妈眼前的沉默代表着心底滔天的怒火,这把火,将会在不远的将来迸出来,把加注在凌枫身上的屈辱加倍还回去。
关于屈辱,凌枫真没太多的感觉,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趾高气昂一番,还无法在他心里留下涟漪。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默,但菜还是不错的!凌妈的手艺没的说,对海鲜的处理堪称妙到毫巅,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它们的鲜美。
晚上的时候,没有打坐,看了会儿书,整理了一些开学要带去学校的书籍。之前的凌枫看书很多,也很杂,各方面都有,远不像曾经的中学生,虽同是书呆子,但涉略却大不一样,过于渊博了……
渊博用来形容一个少年似乎稍有不妥,但和曾经的标准对比,渊博这个词又恰如其份了。
“要是这里的中学生全是这种水平,我能不能毕业都是问题啊!”
虽然没有太多的打算,但书还是看得下去的,尤其书中的内容,大有新意,几百年不一样的文明,足够让凌枫沉浸其中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隔壁传来床板摇动的声音,凌枫笑了笑,关上了灯,也上床休息。
总要给爸妈一点机会!
大该是知道自己的耳朵变灵了,凌爸才忍到了现在,许是觉得自己早睡下了吧,除了床板的声响外,喘气声都十分微弱。
躺在床上,双手捂住耳朵,越来越大的声音让凌枫苦笑连连。
到后来,声音弱了,倒不是隔壁消停了,而是窗外有风雨声传来,雨打窗棂,凌枫也渐渐睡去了。
风雨夜中,沉睡的凌枫并不知道在那栋傍晚去过的古朴小楼里爆了一场母女间的争执。
家居摆设碎了一地,窗户也被砸破,但随后竟被人用粗大的木板彻底封死,门也被堵住,泪流不止的少女一夜未眠,后半夜的时候却昏死过去……
大病初愈,又心绪起伏,少女这场病一直病了一个多月,就连那所特殊学校的新生军训也错过了。昏过去的时候还在临海的小城,醒来后却已身处大陆的中心……
算是相隔天涯,再见无期了。
这一切凌枫都不知道,少女的情意他懂的,但三十多岁的心灵显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儿般大的小孩一阵爱慕便生死相许,即便是生理上的欲望,如今的凌枫也早已看淡了,就算想要,也不可能对这般年纪的女孩下手,心里过不去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过天晴,他亦不知,昏迷中的少女已被连夜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