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对于程摩自请驻守边关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晚,霓裳公主哭着跑开之后,她分明看到了程摩脸上的一丝后悔,这让她不得不以为,程摩离开,是为了霓裳公主。
可是若他真觉得对不起霓裳,当晚为什么要拒婚呢?
这天是程摩出京的日子,因为当晚的事情激怒了皇上,命他没有诏书不得回京,这一去山高水远,再见不知是何时。一早,华月便到城门口来送他出行。
早上跟柏懿说的时候,这厮阴沉着脸沉默半晌,最终决定和她一起来送程摩。
时间尚早,程摩还没有来,柏懿还是早上那样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华月就是在知道他在不高兴,而且是非常的不高兴!
她伸手捅了捅他的腰,斜眼看他,“哎,我说,程状元没欠你打酒钱吧?人家都要走了,你摆出这么一张扑克脸来是舍不得他么?”
柏懿虽然不明白“扑克脸”是什么意思,但看这小女人一脸“我很有意见”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柏懿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话,他已经听说了当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程摩拒婚他不关心,要去边疆他也不在意,可是……可是霓裳公主说的一句话他却非常在意!
霓裳公主说程摩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别人才拒不娶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程摩心里的那个人除了自己的娘子还有谁?
想起大婚之前,那日在涓意楼,这厮就曾经向华月表明心迹,只不过被华月婉拒了,这么多时间过去了,华月已经成了自己的娘子,他本以为程摩也早就看来了,没想到,这厮竟然还对自己的娘子心存不轨!想起来都让柏懿觉得气愤!
偏偏这个在别的地方都很精明的小女人看不出来,还傻傻的要来送他!依着柏懿的主意,程摩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好好的为我朝守卫边疆,保一方百姓的平安,最重要的是,不要回来让他看见碍眼!
柏懿正沉浸在自己的腹诽里,没发现程摩已经骑着马缓缓的走了过来,华月已经迎了上去,“程大哥!”
程摩脱下了身上如果的状元服,换上了一身简约的白色长衫,不像是朝中之人,倒像是个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更显得风神俊逸,英姿非凡。他冲着华月一笑,“你专程来送我么?”
“是啊,”华月笑的有些勉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大哥一路上要保重。”
程摩点点头,一时无言,他回头朝着帝宫的方向望去,眸色深沉。
华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郁郁,“大哥是在想念霓裳公主?”
程摩忽然惨笑,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啊!”
“既然如此,”华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大哥并不像是对霓裳无意,为什么当晚要拒绝她?你可知道,被男子拒婚……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大的难堪,况且,还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当着霓裳自己的面。她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娇宠大的公主啊,她怎么受得了?”
“别说了,别再说了——”程摩忽然痛苦的掩面低下身去,华月看出他的痛苦,虽然不明白,但也没有再说话。
“哼!”柏懿走了过来,暗示性极强的将华月拥在怀里,不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这是自作自受,娘子不用理会。”
华月狠狠的瞪了柏懿一眼,示意他住口,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程摩现在已经这样痛苦了,他又何必再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柏懿明白自家娘子的警告,虽然不忿,但终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别扭的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程摩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站起来惨笑道,“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自作自受。在那晚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一个被娇惯大了的公主殿下。况且,她说的对,我的心里的确还有别人的影子——”
听他这样说,柏懿登时回过头,狠狠的瞪着他,大有他若是敢说什么不该说的,他一定不放过他的意思。
接收到他的意思,程摩摇头惨笑,“可是,当我看到她哭了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她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嫁给我了,这个时候我才突然觉得,我的心好像是空了一块,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说着,他猛然转过头去,似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脆弱。华月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水迹。
正在哀伤之际,华月想说些什么劝慰一下程摩,忽然听到一个怒气冲冲又嚣张娇蛮的声音传来,“章华月,你在干什么?!”
华月回头,竟然是霓裳。她一身爽利的红色骑马装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左手持缰绳,右手握着一根结实的小牛皮鞭子,英武不凡的骑马装更加衬得她小腰不盈一握,脸色娇媚可人。
她脸上的表情也甚是生动,只见她双目炯炯的看着距离程摩极尽的华月,完全忽略了牢牢的拢在华月腰间属于柏懿的手臂,怒喝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华月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道,“今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我和相公出来游玩啊,公主殿下也是?”
霓裳被她说得一噎,小脸一红,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搭理她了。
程摩一听霓裳来了,忙调整好情绪回过头来,冲着还高坐在马上的霓裳行礼道,“见过公主。”
霓裳也不理她,跳下马来走到柏懿身边,叫道,“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