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忽然顿了一下。
他先将晓冬被雨水打湿的手掌握住,微微低头,似乎也想去闻一闻雨水的气息。不过随即他回过神来,也向窗外伸出手去,任雨点打在手上。
不用象晓冬一样把手缩回来细看,莫辰可以下判断了。
这雨与别处的雨别无二致。
这不应该……
他们在外城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灵气,虽然和莫辰预想中的不同,但莫辰也没有多想,毕竟那是外城,算是天见城的边缘地带,灵气当然要相对来说稀薄一些。
到了内城之后他一直没有余暇,现在才觉,内城的灵气也并不浓郁,和师父说的不一样。
师父曾经说过,如果说别处的灵气淡薄如雾,那天见城的灵气可以说是浓得象水。
可现在呢?
别说水了,连雾也没有。
莫辰推开了屋门走到了院子里,晓冬愣了一下,赶紧跟了出去。
雨丝蒙蒙落在身上,晓冬看莫辰在雨里仰面向天,怕大师兄是在想什么要紧事情,一时也不敢出声打扰他。
直到莫辰转头看见他,反问:“你怎么出来了?看身上都淋湿了。”
晓冬指指他,莫辰低头看了,刚才他没用真元护体,所以自己肩头也都被雨打湿了。
“大师兄,是有什么不对吗?”
“我还没有想通。”
这种灵气淡漠的情形,让莫辰想起了不久之前在葬剑谷的事。
葬剑谷曾经也是一处风水宝地,山势环绕,天然形成了一处灵气浓郁的深谷,修道之人借此而修行,汲取灵气为己用。但是年复一年,再强大的灵脉也有枯竭的一日,物极必反,灵脉彻底枯竭之后开始反噬人兽草木的生气,莫辰恰逢其会,也同葬剑谷中之人一样失去了真元。
就象师父说的,有生有灭,有始有终。灵脉也不会千秋万代永不枯竭。
那,天见城呢?
这座城的来历可比葬剑谷还要久远古早,不管维持它的灵气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可能千年万年消耗不完。
天见城莫不是,也要步葬剑谷的后尘吧?
现在世上已无葬剑谷这个地方了,那片曾经的山谷彻底崩塌下陷,变成了一大片水泽。曾经赫赫扬扬一个大宗派,竟然没在这世上留下一点儿痕迹。
登高跌重,越是显赫张扬,最后反而落得越惨。
天见城的声势绝不是葬剑谷能比的,这座悬浮在空中的城池一旦步了葬剑谷的后尘,结果会如何?
莫辰这时反而希望自己可能是推断错了。
只是灵气稀薄也不能算做是天见城将殒落的证据。
象葬剑谷那样的劫难莫辰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更何况这次晓冬也在他的身边。
对修道之人来说,失去真元,在山崩地陷的灾劫面前,与普通人一样软弱无奈。
不管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离开天见城,越快越好,耽误下去变数太多。
第二天没有放晴,莫辰带着晓冬又去了一次外城。
晓冬大开眼界。
他知道的大师兄就是……就是大师兄,在师父面前,在一众师兄弟面前的大师兄。可是出了宗门,大师兄也可以玲珑圆滑,长袖善舞。
茶铺里的两个闲人原来对他们俩十分恭敬,和大师兄说了没多少话,竟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大师兄从他们无心的话语中,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连晓冬都听出来了一些苗头。
天见城招收新弟子,也是优先从外城挑选。这里风水灵气都比别处要强,所以理所当然那些少年和孩童的根骨资质也会更好。
他们说起这些事来也格外自豪。
可是晓冬昨天就知道,城里新生的孩子一年更比一年少。
这人虽然说起话来有吹嘘之嫌,但有件事他记得格外清楚。
天见城上一次招收弟子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了。
还有,这几年外城的白事比往年要多出一些。
怎么听着……都是在走下坡路。
“今儿遇着你们两位算是咱们有缘,我以前都只当修了道的人都不苟言笑来着。我家就住在这前头不远,要是不嫌弃就一直去坐坐?我这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清茶也有两盏。”
这人还真是跟大师兄一见如故啊。
莫辰婉拒了这人的盛情。他在外城有人烟的地方兜了一个圈。
这回看得比昨天要细致,也让莫辰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天见城是真的不对劲。不说旁的,就连路旁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人栽的灵草长得也枯瘦稀疏,看来天见城灵气匮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