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柿饼外面挂着一层白霜,掰开来里面金灿灿的黏黏的柿子肉,不用咬,只看就能想到这柿饼一定很甜。
过了午就变了天,天色阴沉沉的,风也越刮越紧,眼看一场风雪就要来了。
屋里越来越暗,晓冬出门去向店家讨蜡烛,走到院门口却听有人唤了一声:“云师弟。”
晓冬一怔,本能的就戒备起来。
这阵子遇到的变故太多,他已经习惯的戒备警惕了。
回过头来看到宁钰披着一件青布斗篷,正站在院门外不远处,朝他含笑点头。
晓冬又惊又喜:“宁师兄!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同师父一起来的。”
“胡真人也来了?他人呢?”
“已经和李真人一同进去了。我想师父他们有要紧话说,就不进去打搅了。”
“你们来得好快,是一接了信就下山了吗?”晓冬问了两句才想起来:“天气不好,宁师兄你不该下山的。快快,快进屋说话。”
进了屋宁钰一边解下斗篷一边说:“师父接着李真人的信儿很是高兴,要他等到明天他可憋得难受。正好山上也有些不安定,索性师父就下山来了,在这儿说话反倒自在。我想着李真人携徒过来,说不定莫兄和你都来了,所以求了师父一起下山来看看。怎么,只有你跟着来的吗?”
晓冬很是心虚。
大师兄也来了……就是……
晓冬按着师父嘱咐的,只说:“大师兄原也一道来的,只是师父另差遣他有事去办。”
宁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追问。
“你们这一趟去北府,可当真是步步惊心呐。”宁钰坐了下来:“我都听说了,北府城出的事。真是没有想到,宋城主竟然会突然遭遇不测。”
宋城主旧伤复,对寿数也有很大妨碍,很多人都在心里默认他快要死了。
可是旧伤复而死,跟被人一剑穿心而死,这完全不是一码事。
“师父当时就在城主府里,险些无法为自己辩白呢。”
“事情还没查清吗?杀宋城主的真凶究竟是谁?”
晓冬摇了摇头。
直至他们离开北府城,这事儿也还没查清楚。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进展了。
可晓冬又没法儿跟宁钰说他们不是从北府来的,是兜了一大圈从天见城过来的,而且这世上现在已经没有天见城这处地方了……
想一想,他和宁钰也不过数月没见,可是这几个月里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晓冬再见以宁钰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已经分别许久,中间隔了几度寒暑的感觉。
“宁师兄,我们还没到这里就听说山上有些事情……”
宁钰慢慢收敛了笑容。
“连你也听说了,那传得可真够远的。”宁钰摇了摇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外头人都怎么说的?”
晓冬想了想,还是把上一回听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说天机山要分家。宁师兄,这话应该是谣传吧。”
没想到宁钰叹口气:“虽然夸大了一些,但是也没说错,天机山只怕真的要分家了。”
晓冬吃了一惊。
“当真?”
“嗯,”宁钰说:“这次实在是……主宗那边一开始咬死了不肯认错,闹到现在这一步他们只怕也慌了神。但是陶真人那一系是彻底死了心了。哦,你不认得,陶真人是连长老的师弟,也是出身世家的。陶家根基在鸿山郡,陶真人已经放话说要回去探亲、休养。这一休养,说不定有生之年就不再回来了。他手下一帮亲信弟子自然也会跟他而去。”
晓冬听明白了,虽然不是明着说分家了,但是陶真人这么一出走,也等于是把自己分出去了。
“而且萌生去意的还不止他一个。”宁钰说了半句就没有再接着说。
还不止一个?
那要是大家都走了,天机山不就四分五裂了吗?
“可是,掌门要是不让呢?”
“掌门要是个公正严明的人,他说的话自然大家会信服听从。可是如果掌门私心太重,管起旁人来就没多少底气了。别人执意要走的话,他难道出手硬拦?”
到了刀兵相见的那一步,就真成了同室操戈了。
想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真的动刀动剑,那后果比放任人出走还要严重。
“胡真人没有被卷进去吧?宁师兄你呢?有没有人欺负半山堂?”
宁钰端起茶盏又放下:“宗门里出这么大事,我师父又岂能置身事外?我这身子自来不争气,也帮不上师父什么忙,想一想真让人惭愧。”
呃,关于这一点,晓冬倒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