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俨然是来此地偷得浮生半日闲的。
卫蘅的脸红得简直像关公一般了,她刚才见到陆湛的第一反应,还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不过万幸的是,不管陆湛是不是来救她的,反正卫蘅总算是得救了,心也不慌了。
刚才卫蘅一个人在林子里,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就像听到有人在走路一样,可回过头去却一个人也没有,密林里又阴惨惨的,她走了一个多时辰都没出去,又饿又累,可不心里慌么。
陆湛见卫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了抬眼皮看着她:“男女有别,卫姑娘又是定了亲的,未免瓜田李下,还请卫姑娘不要跟着在下了。”
卫蘅有求于人,又曾经有愧于人,哪怕面对如此阴阳怪气的陆湛,她也使不出半分脾气来,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可怜兮兮地道:“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陆湛倒是没有再赶卫蘅走,却把她当成透明的一般,自顾自地又拿出了一壶酒来,就着卤牛肉,慢条斯理地用起了午饭。
卫蘅可还从没这样饿过,且对面还有一个吃相非常优雅,但是吃得异常专心的人,卫蘅只觉得那卤牛肉、酱鸭子的香味儿不停地往她鼻孔里钻,勾得她恨不能扑过去。
但是这样的事情,卫三姑娘肯定拉不下脸做,只好掏出手绢儿,铺在旁边还算干的草地上,抱着双膝屈腿坐下,眼睛不争气地就忍不住往食盒上瞥。但是以两人如今的关系,卫蘅哪里有脸在陆湛面前卖可怜要吃食,她只能将头搁在膝盖上,默默地咽口水。
待陆湛用了午饭,盒子里只剩下了几片南腿和一个奶勃勃,卫蘅见他将食盒收了起来,然后闭目假寐,心里忍不住腹诽,陆湛的食量也太大了,那盒子就只剩下一丁点儿东西了,都不够她吃的。可是就这样,陆湛还十分吝啬地一点儿没有邀请她共用午饭的意思。
卫蘅饿得头晕眼花,脚也走软了,只觉得累得慌,也学着陆湛的样子,闭目假寐。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唤醒了卫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对面一个人也没有,陆湛不见了,包裹也不见了。
卫蘅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跑到林子里张望,四处不见人影,“陆湛,陆湛——”卫蘅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喊道。
可是林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树叶在风里的沙沙声。
“陆湛,陆湛——”卫蘅没想到陆湛那样心狠,她又急又怕,这下子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不要钱似地往外哗啦啦地淌。
卫蘅转身,失魂落魄地回到林窗里,扑在草地上开始哭,她哭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身下并不是草地,而是陆湛先才拿出来的虎皮。
卫蘅慢慢用手撑起身子,转过头,就看见陆湛正坐在她的跟前看着她。
卫蘅的脸上全是泪水,连睫毛上都有小水珠,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只可惜陆湛却一点儿也不欣赏卫蘅此时的可爱。
“你这种人,用得着人的时候就什么身段也能放下,用不着的时候却无情无义就背弃了。这会儿你倒是会叫我了,你跟别人定亲的时候,可想过我?”陆湛冰冷冷的声音全数灌入了卫蘅的耳朵里,因为他根本就是倾身在卫蘅的耳朵边说的。
卫蘅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破涕为笑,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会儿只要陆湛回来了,她就满足了。
卫蘅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陆湛欺了过来,将她压在了虎皮上,野蛮地强横地用唇舌凿开了她的唇齿。
卫蘅当时就傻了,她完全没料到此时陆湛会有这样的举动。可是卫蘅时刻都记得自己是定了亲的人了,何况刚才陆湛的话还提醒了她,所以微微愣了愣之后,就强烈地挣扎了起来。
只是卫蘅的力气哪里敌得过陆湛,双手被陆湛扣到了头上,腿也被他死死地压着,过了良久,陆湛才终于松开了卫蘅的舌头,缓缓抬头,以额头抵住卫蘅的额头。
卫蘅还以为陆湛是良心现,结果却听见陆湛道:“别挣扎得太用力了,一会儿头乱了,没人给你梳,你怎么见人?”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的话都管用,卫蘅果然不敢用力挣扎了,但是小打小闹根本就像是调、情,卫蘅好歹也不是没经验的姑娘,索性干脆一软到底,让陆湛欺负个够,只盼着陆湛自己没趣儿,赶紧“住嘴”。
偏偏,陆湛极有耐心,见卫蘅不反抗之后,他一改刚才的强横和粗暴,轻轻啄着卫蘅的唇,缠绵地研磨起来。
卫蘅心里忍不住骂了句,混蛋,居然又来这一招,只可惜这一招陆湛屡试不爽,卫蘅被亲得迷迷糊糊地也忘了时辰,直到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出“咕咕”声。
陆湛这才放开卫蘅,表情比刚才可是柔和了不少,“肚子饿了?”
卫蘅尴尬地点了点头,往后挪了挪,坐得离陆湛远了一点儿。这份尴尬也不知道是为肚子闹腾多一些,还是为刚才她的沉迷多一些。
陆湛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鼻子里出一声冷哼,不过还是将食盒递给了卫蘅。
卫蘅抬头看了陆湛一眼,有些嫌弃地扫了那食盒一眼,心里权衡着到底该不该食这“嗟来之食”。
不过陆三爷可没这个耐心,卫蘅没动,他顺手一扬就要将那食盒扔掉,脸色阴沉得怕人。卫蘅是个没骨气的,她倒不是忍不住这一顿饿,而是实在有些怕陆湛,忙地抬手抢过了那食盒。
卫蘅低着头、红着脸打开食盒的盖子,侧了侧头,从那仅剩的几片南腿里取了一片,放在嘴边慢慢地嚼,恨不能嚼个天荒地老,这样就不用抬头面对陆湛,也不用面对刚才生的事情了。
静谧的林子里再听不到树叶的沙沙声,只剩下了卫蘅的拒绝声,像一只小老鼠。
卫蘅的面色酡红,鬓落了一丝在耳边。陆湛抬手替卫蘅拂去,哪知道在他的手伸到卫蘅的嘴边时,卫蘅却做了一个将南腿快速扔入口中的动作。
卫蘅刚才下意识的动作那是害怕陆湛来抢她的南腿,可是当她现陆湛其实只是为了给她理一理头的时候,她只能羞愧地将脸埋入双膝之中。
陆湛忍不住笑出声。
卫蘅抬起头,羞怒地推了陆湛一把。
陆湛将食盒重新送到卫蘅的跟前,她拿了一个奶勃勃吃了。又见陆湛将他刚才喝过的水囊递了过来,卫蘅迟疑了一下,就见陆湛沉了脸。
卫蘅赶紧接过水囊,刚才亲都已经亲过了,错误也已经犯了,这会儿再计较这个,就实在太矫情了,况且饥饿易忍,干渴难耐,卫蘅已经干得嗓子冒烟儿了。
卫蘅吃好了,喝好了之后,就不得不抬头面对陆湛了。有些事本来就应该说清楚,躲避也躲避不来,毕竟是她欠了陆湛一个解释。
卫蘅抬起眼皮看了看陆湛,又赶紧垂下,再抬了抬眼皮,确定陆湛的脸色还不算太难看,就准备着张口。
而陆湛则看着卫蘅嘴边那白色的奶勃勃粉渣,这要是放别人脸上,那就是邋遢,但是在卫蘅脸上,那就是滑稽的可爱。
陆湛伸手去替卫蘅擦了擦。
卫蘅将头往旁边一侧,轻声道:“我已经定亲了。”短短六个字,在陆湛含嘲带讽又兼冰冷的眼神里,都颤了三下。
陆湛并没有收回手,就势就在卫蘅的脸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啊——”卫蘅双手赶紧捂住脸,痛得眼泪都滚出来了。
“既然定了亲,为什么又来招惹我?”陆湛的手依旧没从卫蘅的脸上拿开。
卫蘅“啪”地一声打掉陆湛的手,恼怒地道:“谁招惹你了?”
陆湛皮笑肉不笑地道:“远的不说,就说刚才,你要真是贞洁烈女,我亲你的时候,你就该一头撞死了,哪里还会担心自己的头。”
卫蘅不敢置信地将眼睛瞪得青蛙一样大,她万万没料到,陆湛会这样倒打一耙,而且还说她不是“贞洁烈女”,那她岂非就是水性杨花了?
卫蘅本就心里有愧于何致,这会儿又被陆湛这样说,她是真的生了一头撞死的心,原来她这辈子,在陆湛眼里,还不仅是不矜持,简直就是水性杨花了。卫蘅又想起上几次被陆湛轻薄的景象,她可不就是那什么荡、妇、淫、娃么,她就该一刀子捅死陆湛,再自尽。
卫蘅生生地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来,像是要生啖了陆湛,又像是想要咬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