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功曹们,就住在公主府附近的民居。只是平阳公主品级在那里,苇泽关的宅子即便比不上在长安的大小、豪华,却也不是普通官员宅邸能比得上的。
从侧门出公主府,走了几个街区才到。那片地方住的全是公主府里的功曹和一些吏目。院子不见得有多大,但居住条件比之现代来说,已然可算宽广。
龚善之家就在一条小巷的中间,门扉紧闭。薛朗朝长俭点头,长俭立即上去敲门——
“谁啊?”
一道苍老的男声来应门,打开是个做仆人打扮的老头儿。老头儿显然是认识薛朗的,或许还认识苏寒,总之,一见是两人,吓得脸色都变了,声音极大的道:“薛咨议,苏医令登门,劳烦二位稍待,老奴去通报一声!”
说着,朝薛朗和苏寒弯腰作了个揖,然后便转身往里跑,看那脚步快的,简直跟他须苍白的外表毫不匹配。
苏寒走到薛朗身边,低声道:“薛咨议说里面的病患听到这位仆人的声音没?”
也不傻嘛!
薛朗笑看苏寒一眼,拍他肩背一下:“拭目以待便是。”
“喏,薛咨议言之有理。”
眼里全是看戏的兴致勃勃,让薛朗好生无语。这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老仆进去没一会儿便出来了:“薛咨议,苏医令,我家老爷目前不便见客,请二位稍待片刻。”
薛朗挑眉,还没说什么,苏寒已然低声附在他耳边道:“这位老仆身上有酒味,刚才并没有,乃是进去出来后方才有的。”
薛朗点点头,直接肃然道:“我去长安去了一个多月,回来听说龚仓曹一直告病,病了许久也未见好转。我与苏医令尚有几分交情,便请他过来帮忙诊治一番。龚仓曹不方便……可是病情更为沉重了?苏医令,劳烦你去帮忙看看。”
苏寒一本正经的道:“可!病人为重,其余不过是细枝末节,并不重要。请老仆带路。”
老仆满脸苦涩的想去拦阻,薛朗上前一步,仗着人高大,直接把老仆挡在身后,让苏寒朝前走,去后院看病人。
径直去到后院的正厅,进屋就有一股扑鼻的酒味,薛朗扫视一圈,甚至还在案几底下看见一只小酒杯,甚至还有两个鸡骨头!
苏寒状似无意的用肩膀碰了薛朗一眼,意思极为明显。薛朗不为所动,直接道:“为龚仓曹之身体着想,请带路吧。”
老仆叹气一声,只得带路——
果然!待进到卧室,还没看到人呢,就闻到冲天的酒味儿和震耳欲聋的鼾声。
苏寒道:“只听这中气十足之呼噜声,就知屋中人身体康健。想来除了酒醉之外,身体并无大碍。”
薛朗只笑眯眯的道:“虽然我很相信苏医生你的能力,不过,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进去看一看更为稳妥。”
苏寒点头:“此言有理,那就去看看吧。”
果然,进到屋里,只见龚善之长袍大敞,露出穿着单衣的肚皮,并没有安稳的睡在屋里的地铺上,而是光着脚丫滚到地板上,脸颊通红——
“个薛幼阳,只知重用苇泽关本地人,有功也只会分与他们,完全视我京中老人为无物!何其偏心也!嗝……我没醉,我还要再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