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高坐上,望着薛朗的眼神极其复杂,见薛朗闭目而坐,面上犹带着气愤之色,根本不搭理初雪手里的匕,只无声的举起手,朝初雪比了比,初雪立即收起匕,退后,重又坐到一旁,仿佛还是那个文弱秀气的侍女。??
平阳公主也没叫人把薛朗抓起来,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定定的看了薛朗一会儿,双目微垂,闭上,睁开,如此往复三次,刚才仿佛刀尖般锐利的眼神方才收敛了几分锋芒,开口道:“薛朗,老虎为大虫,乃是避我祖上之名讳一事,何人向你提及的?”
薛朗睁开眼,心气犹自难平,冷笑:“殿下既然怀疑,又何必再问?反正你也不信,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薛朗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公主的地方,公主今日何以如此待我?”
平阳公主平静的眼神略有些慌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才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我的死期?”
薛朗心中咯噔一下,只是,这点不用说谎!面上依旧冷笑:“我若是知道,还用这么担心吗?还用想方设法的请公主你注意吗?”
说完,还自嘲的笑了笑,语气难掩失望和伤心:“薛朗自到苇泽关,红薯、土豆我是存了换取立身之阶的打算,其他的,何曾有半分私心?待殿下不敢说赤胆忠心,但也说得上一片赤诚,想不到今天居然莫名其妙的落到这个下场……呵呵,公主果然是公主,也罢,是我自己傻,怪不得别人!殿下想怎样便怎样吧,我也无所谓了!”
神情、语气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平阳公主搭在案几上的手突然一紧,眼中涌上怒色:“你口口声声待我赤诚一片,为何却避而不答我的问题?这就是你的赤诚吗?薛朗!”
薛朗睁开眼,抬头迎上平阳公主犹带怒色的眼神,不避不让:“我说了殿下就会信吗?殿下这样的人,旁人的话,无论说什么,无论说得多真诚,不都是十分最多只信七分吗?”
平阳公主面色不变,只突兀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似有些不自在。
薛朗苦笑:“我虽然没什么情商,做不到公主的面面俱到,可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别人待我是不是真心,心底自然清楚。原以为各人有各人的习惯与作风,殿下即便不是十分信我,但就算只有七分,我也觉得足矣。如今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平阳公主眼神望向地面,似乎地面有什么东西吸引她一般,然而气势却没有半分减弱,依旧那么的迫人。
薛朗惨然一笑,叹道:“我告诉过公主,我来自种花家,这句并没有任何欺骗,然而,公主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说完,又是一阵笑,笑声听入耳中,却有种莫名的心碎感!
明明是笑,为何如此的叫人断肠!
平阳公主闭目深吸一口气,直接起身,转身不再看薛朗,直接吩咐:“今日,薛朗就留在此地,不许擅离!”
“喏!”
说完,微微扭头看薛朗,薛朗只闭着双目,安然端坐,不言不语。平阳公主拢在袖中的手掌忍不住握紧,转身决然走回后院去。
听着平阳公主的脚步声远离,薛朗方才睁开眼,望着门口苦笑——
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生气、伤心、失望、莫名其妙……各种情绪,不一而足,兼而有之。薛朗也说不上哪种感觉占比重多,但是,伤心却是知道的!
除了无法说清楚来历,待这位平阳公主,他真的已经是掏心掏肺,耗尽心思。特别是临近年底,更是殚心竭虑的想办法,日夜担忧平阳公主是否能度过来年的生死大劫!然并卵,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就是“女人心,海底针”的真实写照?
心底抑制不住的难过!又莫名的为自己感到可笑!薛朗你就是一个大傻瓜!傻瓜!傻瓜!傻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起,看住他这种不通武艺的人也派这么多人,平阳公主真是看得起他!或许,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看重?
这种时候还能这么自我安慰,薛朗其实是个乐观的人……狗屁!明明是个大傻瓜!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