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几句话的功夫,深山全蛇宴就张罗着要开饭。
一群老爷们都开始往前涌,唯独处在火堆面前的顾小鱼赶紧往后缩。
江队长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给不给亲顾小鱼倒没想那么多,但奇怪的肉她确实不能碰,强行下咽,无论身心都是一种煎熬。好在她也并不饿,刚进山没什么体力消耗,又在车上吃了不少零嘴,肚皮还很撑。
顾小鱼不吃。多少有点妇唱夫随的意思,江喻白也愣是一口没吃。
可江队长毕竟跟她不一样,又是宰耗子又是砍蛇,体力消耗极大。
顾小鱼怕他饿,咬牙承诺吃了蛇肉也给亲。可她就算使尽了浑身解数,江队长也不肯去,只抱着媳妇儿在一边看。
这蠢狗性子可倔了,闹起脾气来就是亲爸妈也管不住。
顾小鱼拿他没辙,实在担心他饿肚子,只好把包里的肉脯全都拆封,通通塞进他嘴里。
他还是不肯吃。
不肯吃好办,不给亲就是。
狗脾气多闹几次,顾小鱼也琢磨出经验来了。自家的蠢狗,就算再难管,她都还有招去管——只要撇过头不理他,江喻白立马就下咽,眉头一皱:“媳妇儿我吃了……”
顾小鱼暗自抿唇,心里美得不行,“吧唧”一口亲他脸上:“二白最乖了。”
***
山中天气多变,天一旦显暗色,再往下深去也不过眨眼一挥间。篝火边的全蛇宴只吃了半小时不到,再一抬头,天上已经完全暗了。
刚入山几个小时,他们充其量还在山脚徘徊,找不到合适的位置过夜在所难免。
这附近没水源也没山洞,并非过夜的好地方,但情况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还带了三个没进过大山的妹子,天黑赶路不安全,无论他们是否愿意,今晚都必须得在火堆前留宿。
入山第一顿饭,竟真是那一堆堆成小山的死蛇。
除了顾小鱼和江喻白,以及那两个姑娘,其他爷们儿们都多少吃了些。
山里一时一个样。最后一丝光也隐匿在大山深处,山风再一次吹拂,夜里冷得刻骨铭心。江三柏和虎子的背包里各有一个睡袋,对比一下队里三个女生的境况,睡袋便给了那两个姑娘御寒。
其他人见顾小鱼冷得哆嗦,把她安排到火堆背风的一面。
第一天进山,留宿的位子不算好。江喻白吩咐一部分人守驻地,自己带着另一部分人外出觅水源。夜里山路不好走,顾小鱼没去跟,江三柏见状,主动留下陪她。
“三柏你怎么不跟你哥去?”顾小鱼问。
江喻白一说要去探路,所有老爷们儿都在举手报名,唯独江三柏没有。一进山,江三柏的目光就老在她身上转悠,跟黏在她身上似得。
江三柏笑呵呵的:“我不去,我责任重大,我要保护嫂子。”
顾小鱼:“……噗。”
不愧是他哥带出来的弟弟,没看出来,江三柏居然还挺护短的。
顾小鱼都乐了:“这么晚你哥出去,你就不怕你哥出事啊?”
“嫂子这不一样,”江三柏道,“这就好比指挥部和上阵兵的关系。连大本营都给人端了,那谁还有心思打仗啊?我守着嫂子,就是守着我哥,我哥出去没顾虑,那才能好好作战。”
没看出来,小堂弟江三柏的觉悟还挺高。顾小鱼不得不刮目相看:“你们院子里的弟兄都管他叫哥,你不吃醋啊?”
“嫂子,我又不是小姑娘吃啥醋啊,”江三柏道,说到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且,那不是不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了?”
“那嫂子你看,他们再喊哥,那也成不了亲弟弟啊。咱是血亲,身体里流着的是同样的血。哥要有事,最信任的还是我,他们谁都比不了。守着嫂子那就非得我来!你看哥咋不叫他们保护你呢?”
顾小鱼:“……”
江三柏说得实在有道理,顾小鱼竟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她突然沉默,气氛便微微有些尴尬起来。
却不等顾小鱼多想,江三柏突然抽刀站了起来,一改轻松说笑的模样,眉心紧皱,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顿时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他一双漆黑的眼紧紧盯住了前方的夜色,像一匹孤狼盯死了某个猎物,静默里生生彰显出一种不食烟火的孤傲,和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前方什么也没有,只有浓密的夜色和几不可闻的风吹草动。
江三柏抿着唇,静静握住了刀刃。面对未知的危机,脸上也没有一丝的慌乱,眸色反而比平常更深沉,冷静就是他这个人的全部,或者说,这是一种完美的自信,因为完美,所以无惧无畏。
这模样简直和江喻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顾小鱼看得呆了。
江三柏回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拿着刀往前走了几步,听清了越来越大的动静,忽然舒展了眉,收起了刀,朗声失笑:“哦,没事,他们回来了嫂子。”
他话音未毕,就见黑黢黢的山林里突然出来了四个人。外出探路的六人先回来了四个,不仅回来了,大半夜的,他们居然还猎了头小野猪回来!
据说江喻白和虎子是前行军中的前行军,这会儿还在后面。几个人处理了野猪,连忙架起篝火,准备先烤了吃。
烈火一飘上猪毛,一股冲天的腥味顿时窜入鼻腔,比生蛇肉更叫人恶心。
两个姑娘都不肯吃,别说吃,她两差点没吐出来。
实在太腥,顾小鱼也并不愿意下口。但是晚上的蛇肉她没敢下嘴,半夜的野猪肉无论如何也得吃一点,这是集体活动,不能搞特殊。
两姑娘明确表态“死也不吃”。小野猪不大,她们不吃拉到,就连两个亲生男朋友都不管,更没谁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