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认知,让昆蓝有些愉悦。
周楚道:“我怎么看出你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我只是厌恶沈沁芳这个人罢了。”昆蓝摆弄着桌上那一串玛瑙手串,又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那这么说,我跟昆老师也是朋友了?”周楚试探着问。
昆蓝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麻烦不要叫我昆老师,你换个称呼能死?”
“那……昆……”周楚仔细思索了一下,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
“姐。”
昆蓝两条腿一架,优哉游哉地吐出来一个字。
周楚会意。从善如流道:“昆姐。我还是好奇,你跟沈沁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她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她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陈年旧事,昆蓝不想提,现在想起来都还堵心呢。更何况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她不是那种沉溺于过去的人。不可否认,她有异常光鲜亮丽的过去,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把头顶上的光环拿掉,就变成一个普通人,日子过得很舒心。
天知道那些名利背后。到底要使用多少阴司手段。
昆蓝道:“我其实不如沈沁芳……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学生,当初瑞生记早就面临了业务寒冬,这个品牌一点也不会创新,默守陈规……如果没有新血和更新颖的点子。没有强心针,瑞生记只有死路一条。沈沁芳是沈老板的女儿,独女,掌上明珠。从小沈沁芳就学这些,但是沈老板没有请对人,带她入行的是个老头子……”
不是埋汰老人,而是因为那个老头子实在是太固执。
传统元素自然好,永远也无法否认传统的魅力。但是一味沉溺于传统,不肯朝着市场贴近,也是这些老古董活该的地方。
沈沁芳就是被这样一名老古董在教。
昆蓝现在特别痛恨自己惜才之心……
她一手搭着自己额头。周楚看不清她被手遮挡着的表情,只觉得这一刻的昆蓝,与外头的夜色,如此搭调。
夜色里的犷野和浪漫,情调像是萨克斯,吹奏在纸醉金迷的夜里。
昆蓝就有这样迷蒙的眼神。透着一种醉生梦死。
而她,其实很清醒。
周楚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快醉了。
昆蓝的声音细细地,仿佛长廊里悠长的回响:“……那个时候她还不大。似乎才刚刚上大学吧?你知道麋鹿的眼睛吗?我第一眼见到沈沁芳,就有见到驯鹿的感觉。不过我错了,她不是一头鹿,她是……”
蛇蝎,美女蛇,或者是别的?
似乎一时之间找不出准确的形容词。
“总而言之吧,我还是阴差阳错带了她入行,她叫我老师,她会的东西都是我教的,她的人脉是从我手里接过去的。我离开了之后,她完全代替了我的位置……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昆蓝,就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听着是不是很可怜我呢?”
多可悲啊,在记者们的笔下,她是一个嫉妒自己学生,为了老祥记的利益翻脸不认人的功利女人。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那件事,的确是我要逼她退赛……她绝对没有成为一名设计师的资格,有她在,就是对整个行业的侮辱。”
可是现在,她是整个行业金字塔的上层。
昆蓝道:“你知道活在世上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周楚看她情绪有些不对,也不敢说什么,顺着她话问道:“什么?”
“脸皮厚。”
昆蓝一声笑,又补充道:“只要有跟沈沁芳一样厚的脸皮,你将无所不能。”
周楚默然无语。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叫她退赛……”
“我说过她是个可怜虫。”昆蓝呼出一口气,不准备说这件事,“最终我不也没狠下心吗?她还年轻……只是我没想到,她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我没了这个饭碗还能活,她没了这个饭碗,就直接……”
昆蓝端起茶杯来,然后朝着墙角一扔,“啪”地一声,茶杯落地,满地碎瓷片。
周楚听见她漠然的声音:“就想这个茶杯。”
听着昆蓝这意思,是完全处于一个高高在上的俯瞰角度来看沈沁芳这个人。
周楚还在想,便听昆蓝问道:“对了,铜钱呢?”
“在沈沁芳那儿。”
周楚下意识回了一句,刚刚回答完,脑子里就“嗡”地一声。
卧槽,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