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各种情绪,展到极端,那都是心魔的一种。
一般来说,不论是什么样的心魔,或者心中迷障,灵游境之前都很少会出现。也许是出现了,也没感觉到。就好像一个人急速狂奔和慢慢的走,对风儿等身外物的感觉,就必然会有不同。
灵游境,是神魂壮大的最重要阶段。唯有达到灵游境,才能施展神念于体外。像谈未然这样抱真境就能施展神念的,是极为个别,要么是功法太特殊,要么就和谈未然一样,修为没到,神魂已堪比灵游巅峰了。
神魂愈强大,愈透彻,就越敏锐。
于是,灵游境之前本来就境界较低,修炼起来就没有多少疑问,很少会出现心障。而是就算出现了,自家的神魂不够透彻,也几乎很难察觉心中迷障。
不过,以谈未然的年纪,就产生心魔,还是显得奇怪了。
许存真按捺心头的古怪感觉,沉吟站起来走了两转。然后打量谈未然,历练多年的睿智目光投过来,带着一缕笑意:“老夫有办法了。随我来。”
有人指点,感觉真好。谈未然想着前世今生,不由暗暗心潮起伏,前世他和周大鹏是在一路摸索当中艰难前进,没有人指点,更不要说系统化的完整教导。
很多时候,当他和周大鹏在武道中的一个不起眼的疑问,就要困扰良久,才能也许在某一天豁然开朗。困于武道难关之时,始终找不到人来解答,那种近在咫尺却偏偏得不到的感觉,足以将人逼疯。
那些也许一年半载,也许十年八年的问题。却往往只需一位长辈恰到好处的指点迷津,甚至也许仅仅只需一本修炼心得武道秘录上的一句话,就能迎刃而解。
然而,曾经的谈未然和周大鹏都再没能享受那种有长辈指点迷津的感觉,连那些修炼心得等等,也被人攥着当宝贝,没人会轻易的给别人看。
跟着许存真一道来到山崖,谈未然一眼凝去,就向苏宜行礼,再望着脸色一边,昂着下巴转头过去的燕独舞。
苏宜暗暗感到奇怪,招呼一下,就不动声色在一旁看着:“太师叔祖,这是?”
许存真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看着,然后对谈未然道:“站好,站在这里……”
谈未然目光跟着挪动过去在悬崖三丈,顿时一哭:“老祖,那里是悬崖。”
许存真收起笑意,肃然道:“未然,你问老夫,你是练错了,还是你想错了。如果你想知道,那就按老夫说的做。”
“是。”谈未然凛然。
“你的迷障是,你知道怀疑自己不妥当。不过,这一丝怀疑,就像种子生根芽,你无法剪除,你也无法肯定判断。”许存真宁心静气,低沉话音,像是重锤一样轰在谈未然的心坎上。
每一字在思绪中徘徊,谈未然点头又摇头,愈是感到混乱。
许存真一指点在谈未然的额头上,其声低沉,沉在心中:“走,走动一百步!”
“封!”
一个凝肃的封字钻入耳中,谈未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一刹那浑身冷汗全部涌出来,心都险些从胸膛蹦出来。
绝对寂静中,心脏扑扑的跳动。
你害怕了吗?你怕了。
谈未然摸着心口,他知道失去所有感官的那一刹,是真的有一刹那心悸。
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又伸不了手。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万物陷入死寂,呼吸在耳中或者直接在心底响起。谈未然用力吞口水,挪动脚步,从来没有如此艰难过。
仅仅一步,竟也仿佛令双腿如同山岳一样沉重,呼吸更加沉重:
我会恐惧,我会颓丧,我会绝望。但是,在恐惧颓丧绝望之后,我同样会坚韧刚毅并且不屈不挠!
我会哭,我会笑,我会爱,我会恨。于是,这就是我的七情六欲,我不伪装它们,只因它们真实,并且强烈着。
我不要高谈阔论,不要好高骛远,我要脚踏实地,一步一脚印。为自己树立一个个的目标,并且一个个的去完成它们。
感应自己的呼吸,心跳,还有鲜血在身体中流动的各种声音。感官被封闭的谈未然,处于一种令人毛的寂静和漆黑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动着。
起初他在数着,准备数到一百步。渐渐,他忘了多少。
起初他走得很慢,像是拖着脚尖蠕动。渐渐,他忘了快慢。
在寂静和黑暗中,谈未然一步走在悬崖边,一脚踏空,身子倾斜着偏倒下去,犹如流星坠落。
坠落的一刹那,谈未然心意澄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