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的这一日,恰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可对于越府中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日子。从昨天开始,九公子越千秋要去东阳长公主府摆生辰宴,这个消息就瞬息之间传遍了各处。不论私底下如何众说纷纭,也无论从主人到下人有多少人在嘀咕狐疑,都没法改变这么一件事。
因此,上午巳初时分,二门口一双双眼睛只能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注视着越千秋那亲亲居一大帮子人如同搬家似的准备出门。
越老太爷一早上朝前特意嘱咐过,因此车马扈从早就预备了齐全。
越千秋和越秀一叔侄俩一辆车,周霁月和落霞追星逐月一辆车,戴展宁和刘方圆一辆车,越千秋的六个伴当跟着王一丁随车步行,徐浩和安人青骑马,再加上越秀一的随从,严诩和他的小厮阿呆,外加被硬拖去的付柏虎,林林总总竟是有三辆车,二十多人。
而这边越千秋正准备钻上车出的时候,突然只听到一声响亮的招呼。
“九弟!”
尽管在越府第三代中,因为这七年还夭折过孩子,越千秋确实是老幺,可因为他素日不大和同辈的兄长们来往,九弟这个称呼真的是很少听见,此时第一反应就是在叫别人,等半个身子已经钻进车厢,越秀一却没好气推了他一把,他这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扭头一看,他便现里头两个少年匆匆出来。认出是二房那一对年纪较小的兄弟俩,排行老五,今年十三岁的越廷铭,和排行老八,今年十一岁的越廷钰,他就复又跳下车来,干笑着拱拱手道:“五哥,八哥,你们这是有事出门?”
越廷铭和越廷钰满心指望着越千秋会顺势邀约他们同去长公主府,没想到越千秋竟是根本不提这一茬,两人顿时大为不高兴。可越千秋满脸无辜,仿佛没看出他们的脸色,他们只能对视一眼,年方十一的越廷钰就率先开了口。
“九弟,听说你今天过生日?”
“谁这么多嘴!”越千秋却是眉头倒竖,扭过头去看自己马车两侧的那些伴当,见他们全都在慌慌张张摇头,赌咒誓不是自己说的,他脸上怒,心里却乐坏了。
越秀一是个老实人,兴许不会乱声张,可今日要想出门必定要和父母长辈说,大太太不在,那边就不会管束那么严格,人多嘴杂,再加上老爷子早间吩咐预备马车,消息肯定是沸沸扬扬,否则他出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观望?
因此,恶狠狠瞪过几个伴当之后,他就嬉皮笑脸地对越廷铭和越廷钰低声说道:“五哥,八哥,你们别听人胡说八道,我就是带人去东阳长公主府逛逛。谁不知道我是被爷爷捡回来的,我哪知道哪天是我生日,不过是找个名头出去玩而已。”
越廷铭和越廷钰险些被越千秋这满不在乎的语气给呛死。就算越家在金陵城众多世家权贵的眼中,不过是暴户,可好歹如今也算大户人家,规矩体统最是要紧,可听听越千秋这怎么说的,因为要出去玩,就找借口说过生日?老天爷,哪家能容忍得了这种逆子!
爷爷竟然还这么纵容他!
别人瞠目结舌也好,恼羞成怒也罢,越千秋却一概不在乎。反正他是越家第三代里最小的,这会儿就直接耍赖道:“总之,五哥,八哥,有事等我回来再说,长公主府那边早就说好了时辰,正等我呢,迟了我就不好意思了。我走啦,再见!”
尽管招手的时候,越千秋很想来一句拜拜了您哪,可他想想把两人气出个好歹不划算,当下敏捷地窜上了车。严诩本来就因为这一耽搁有些不耐烦,立时大声吩咐起行。须臾,这一长溜人马就浩浩荡荡往外行去,空留着二房那对兄弟在二门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