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姐妹俩支起妆匣,对着镜子,花云给花雨编辫子,花雨把玩着今日买来的银饰,一件一件装进去再拿出来。
她已经穿了耳洞,戴着小耳钉,现在觉着疼了,不敢碰耳朵。
万氏走过去,稀奇道:“这个编法娘还没见过呢。”
花云微微一笑,她也是小时候跟别人学的,当年在研究所,无所事事的时候,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在没有人给他们玩具教他们玩的情况下,只能自己琢磨,什么都觉得珍惜好玩。有个姐姐,最爱给人编辫子,各种各样的花样,一群孩子不管男女都学得精通。真是…没什么能玩的啊。
花雨眉眼弯弯,从镜子里看万氏:“娘,好看不?姐说给我在头上编玫瑰花呢。娘,啥是玫瑰花?”
万氏歪了歪头,花雨两侧的头被贴着头皮卷成几朵花的模样:“娘瞧着像蔷薇哩。”
花雨忙侧了侧头,被花云又摆正脑袋:“真好看。”
万氏看着花雨脑后已经编好的十几根精致的辫,再看花云语气就透着无奈:“你说你,你明明也会打扮啊,怎么就不捯饬捯饬自己——啊——,你个作死的熊孩子,你竟然剪了头,你,你,你气死娘了!”
花云高高束起的头,本来能到腰间,现在竟然少了半尺!
一股无名火在万氏心头乱撞,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看来是自己太惯着她了,不行,以后得严着些,怎么什么都擅自做主无法无天?
万氏想了这些,才大喘一口气,才觉,俩闺女俱是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花雨合上嘴巴:“娘,娘,你咋了?你咋自己说那个字了?不是不让我们说的吗?”
不让我们说,你自己就能说了?不是不吉利吗?
花云也有些奇怪,这火气太大了吧?
万氏一惊,暗自懊恼,不敢看俩孩子眼,色厉内荏问道:“怎么把头剪了?”
花云从脑后把头抓过来,凑到她跟前给她看:“都干的分叉了,还黄,丑——呃得不行,我就修了修,以后再长呗。”
又指着花雨的头道:“雨儿的我也修了修。”
万氏忙去看,果然花雨的稍很整齐,但应当没剪短多少,不然自己怎么没现呢。
皱眉道:“你这孩子,头一辈子都不能剪的。娘给你买头油养养不就好了,偏剪什么剪。”
说着,已经完全没了火气,孩子还小,两年又长回来了。
“以后不许这样了。”
“恩,娘,你要不要剪剪?我看你头梢也不好。”
万氏摸了摸头,忽然道:“娘做姑娘时,一头的头乌黑亮的,现在…日子好了,以后你们头也会跟娘以前一样的。”
这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不过老好脾气的竟然突然火,可见没什么美好的回忆。
花云应下来:“恩,头油是什么?”
万氏收拾好心情,笑道:“你在家呆不了几年了,早该养起来,明个儿娘去给你挑,有桂花香味儿的,可好闻了。抹在头上,立即又滑又亮。”
“再说吧。”花云心里想的是,弄一头怪味儿,她进山还不得远远的就被猎物逃了去?
“你爹还要订肉呢,你们还有啥想要的?一道买了,年前咱就不进县城了。”
两人俱是摇头,均觉得没什么可需要买的。
不过,到了二十八那天,花云便有些后悔了。
所谓“腊八粥,熬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推糜黍,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这是花雨花冰唱给花云听的。
花长念和万氏按习俗准备过年,虽没严格按照歌谣的流程走,但也差不多。
腊八粥,没有,只是吃了一顿好的。说是好的,跟平日比只是多了几道菜,因为他们平日里吃的便不错。而且,大冬天没有新鲜菜蔬,能怎么好?还不是就是吃肉?
糖瓜?花长念倒是熬了半锅白糖,给他们做了糖葫芦,花云吃着不错,红艳艳的山楂裹着亮晶晶的糖衣插在麦秆做的大棒子上,摆在屋子一角,想吃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