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家家都来了,除了那一户,花家。
隔着两道墙,油锅刺啦刺啦的冒热气,直往花家各房里拱。
李氏阴着脸,花老头也不好看。
四个儿子都在各自屋里不出来,不知道干啥,但肯定心里不高兴。
花长芳也闷在自己屋里,她怕让李氏看见她吞口水,从昨天下半天这飘来的肉味儿就没断过,听说整整一头大野猪呢,该得多少肉?
从过完年,她便没吃到肉了,搁以前她早闹了,不过李氏说了,多省几个給她带着,她就不闹了,每天的鸡蛋幸好还没断。
她馋肉了,要是没分宗,这大头野猪还不是她吃的?还有以前的狼,老虎…换成银子得多少?能给她多少陪嫁?
越想越没心思,干脆把绣活扔到针线筐里,扯开被子睡觉。
花长光对几个孩子道:“都去你们堂伯家里吃席去。”
张氏眼红花长念家好日子,正说着不好听的,一听气了:“不就几口肉。”
花长光瞪她:“只是几口肉,我犯得着丢这个人?”
“那你啥意思?”
花长光思索道:“昨天村长放出的风你没听到?”
张氏一愣:“你是说…哎呀呀,你不是想去吧?”
花长光急忙喝她:“你嚷什么嚷,隔屋都听见你咋呼。”
半捂着嘴,张氏往正房瞅瞅,小声道:“你也怕那边听见呢,还想去给那家捧场,还想…去帮他们开地?”
花长光烦躁道:“咋是帮?不是付工钱的吗?只是买卖。”
四个孩子和张氏俱盯着他看,那神情一定要他说清楚了。
花长光心里很犹豫,只道:“咱俩不能去,可孩子不一样。香儿本来就跟花雨那个丫头走的近。虽然顺风顺水以前欺负过那家几个,但都是孩子嘛,小打小闹的,花长念和万氏也不会记在心里。小辈主动上门他们也不会不给脸。只要他们不赶人,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
张氏咕噜着眼珠子:“你究竟啥意思?”
花长光心里叹气,面上却平静道:“啥意思?你个妇人短见识的。不说那家起来了,还跟父母大人拉上关系,但说咱家里,四个儿子,六个孙子,你那三个弟妹都怀着,指不定一齐又添三小子,这片家业看着大,以后落在咱手里的可不一定…”
“咋会,”张氏急了:“你可是大儿子,长子,要分一半家业的。”
花长光冷笑不语。
张氏自己说着自己都不信,喏喏道:“你娘最不稀罕你了…”
花长光那个心塞。
“所以啊,咱自己不得谋个出路?”
还是不甘:“可是以前啥样情景,咱这就贴上去了,多没脸呀。”
花长光又冷笑:“那才更得去了?我问你,你有那个本事跟那家对着干?”
张氏一愣:“你…怕他们记仇?”
花长光不理她,问两个大儿子:“你们觉得呢?”
花顺风迟疑,花顺水已经张了口:“堂伯和伯娘没啥说的,在村里遇见还跟我说话来着,看着挺和气…可花雷绝对是个记仇的…还有花云,村里哪个敢惹她…”
被花云丢河里那次,花顺水把花云恨到了骨子里。可后来家里闹了那些事,他自己没事就琢磨,还有花云那无法反抗的怪力,他一辈子是别想翻身,让一中二少年刚走上暴力偏执的歪路就被打清醒了,好歹是往回扯了几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打不过花云,不然他打赢了得意之下更要歪得回不了头。
可以说,花云的以暴制暴引领了花顺水人生正确的航线啊。
花香儿心里添道,你们以为总来找我的花雨就是个好对付的?从来是花雨跟自己打听事儿,自己哪问出过一句她家的事儿了。
花顺安迷迷糊糊道:“爹,花冰现在可硬气呢,我啥时候也能上学堂啊?”
花长光笑了笑:“今年就去。”脸上却没高兴样儿:“那家可是孩子当家呢,一个个长本事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早化解了好。”
沉默的花顺风一直看着花长光的神情,总觉得他是在不安:“爹,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是不是咱家要摊上事儿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