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爷孤零零地留在花厅,哭笑不得,这时候他也想捶胸跌足,大呼一句:“姓徐的那小子误我。”
苏县令快步回到了正堂,便看到徐谦和张太公二人对视,眼中都是冒火,想必方才又不知闹了什么冲突。
又深吸一口气,苏县令的脸色变得铁青,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本县已有公断,徐家父子忠良之后,行善积德,开设义庄,这是善举。道之不明,由教之不行也,因此国朝崇儒术,以仁孝德礼教化天下。何谓仁?善即仁也!徐家父子以小康之家行此善举,大善,本县择日定有嘉奖。”
之乎者也一大通,令那张太公说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苏县令这番话已经有定性的意味,既然已经定了性,岂不是这苏县令不但不反对徐家把义庄设在张家对门,看这意思,似乎还有褒奖的意思?
张太公忙道:“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要偏袒这徐家父子吗?”
苏县令看都不去看张太公,铁面无私地道:“张翁言重,本县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张太公惊呆了,这苏县令怎么了?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他难道不知道钱塘张家的能耐?得罪了张家,往后他苏县令在这钱塘刷政绩就真这么容易?
为了这徐家而得罪张家,张太公的脑子也一时转不过弯来,可是终究还是怒不可遏,起身拂袖道:“好一个公事公办。”说罢,连基本的礼节也不顾了,拂袖扬长而去。
苏县令虽然没有动容,心里却是叫苦,他哪里想过得罪张家,现在修县学的事已经号召了半天,张家那边若是不肯配合,只怕其他士绅也只会继续观望下去,苏县令就指望着靠修县学来刷政绩,可是眼下他也是无奈,徐家的义庄如今成了他的民心政绩工程之一,自己的脸是绝对不能打的,至于修县学的事,毕竟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眼下也只能顾着眼前了。
“大人英明神……”徐谦趁着时机,笑吟吟地拍上一记马屁。
谁知苏县令现在在气头上,虽然不得不偏袒徐家,可是这脸色却很是不好看,他现在算是回过味来了,徐家这小子不但挖了坑让那张家去跳,顺便还坑了自己一把,这时候自然不会给徐谦什么好脸色,可是人家是忠良之后,方才苏县令又口头嘉奖了徐家的善举,这时候又不宜火,只得耐着性子道:“尔等有行善之心,这是好事,既是忠良之后,切要做到善始善终,本县方才不过是秉公处置,英明二字,自然谈不上,退堂吧。”
苏县令连惊堂木都懒得去拍,便匆匆走了。
只剩下了徐家父子,徐谦感觉到老爷子火辣辣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座金山一样,徐谦心里不由有些虚,忙道:“爹,你这眼神……太古怪了。”
徐昌原本想说什么,却又现这里人多嘴杂,把自己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干笑道:“走,先出去再说话。”
二人出了大堂,那此前对徐家父子落井下石的胡为胡班头傻了眼,他原以为,以张家的能耐要整这徐家父子真是跟掐死蚂蚁一样容易,谁知道这徐昌生了个好儿子,不但口舌厉害,似乎还跟苏县令有什么交情一样,以至于苏县令连张家的面子都不看,这徐昌……还真是生了,他心里不禁惴惴不安,想到方才言语多有冲撞,更觉得不妙,于是一见徐家父子出来,连忙迎上去,面带微笑地朝徐昌道:“徐老哥无事便好,现在连县尊都大大地褒扬了徐老哥一番,可喜可贺,不如今晚小弟做东……”
徐昌冷着脸看着胡为,打断他道:“这就不必了,我还有事,谦儿,走吧。”
徐谦看到那胡为满是谄媚,心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便随着徐昌出衙。